晨霧如紗,籠罩著南方中醫藥大學的校園。葉徽站在古樸的校門前,抬頭望著牌匾上"厚德濟世"四個燙金大字,神色平靜如水。初秋的風掠過他的鬢角,帶起幾縷散落的發絲,襯得那張本就清俊的臉更添幾分出塵之氣。
他本不該出現在這裡。
三天前,那封燙金聘書被送到他的公寓時,連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精致的牛皮紙信封上,南方中醫藥大學的校徽在陽光下泛著暗紋,裡麵是一紙措辭恭敬的聘書——特聘他為客座教授,主講《黃帝內經》與古典養生理論。落款處,校長龍飛鳳舞的簽名旁還鄭重其事地蓋著朱紅大印。
娛樂圈一片嘩然。
"一個戲子也配站在高等學府的講台上?"
"現在的大學為了流量連底線都不要了!"
"《黃帝內經》?他看得懂文言文嗎?"
質疑聲如潮水般湧來,學術論壇上甚至有人專門開帖嘲諷。葉徽沒有回應,隻是在今早換上了一件靛青色的苧麻長衫,袖口微卷,露出一截蒼白卻骨節分明的手腕。沒有助理,沒有保鏢,他獨自穿過校門,像是一個從古畫中走出來的書生,與周圍穿著時尚的大學生格格不入。
"快看!真的是葉徽!"
"天啊,他比電視上還要好看..."
"聽說今天在b區201講《黃帝內經》,咱們快去占座!"
竊竊私語聲在身後蔓延,偶爾夾雜著幾聲刻意壓低的嗤笑。葉徽置若罔聞,目光掃過路旁鬱鬱蔥蔥的銀杏樹。恍惚間,他仿佛回到了前世葉家的藥圃。那時的他,也曾這樣獨自穿過回廊,隻是身後跟著的是捧著醫書的小廝,而非舉著手機偷拍的學生。
校園廣播裡正在播放早間新聞:"...昨日柏林電影節公布提名名單,由新人演員葉徽主演的《南方雨巷》入圍最佳外語片..."
葉徽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頓。
b區201階梯教室早已座無虛席。
前排坐著十幾位白發蒼蒼的老教授,中間是抱著手臂準備看戲的碩博生,後排甚至站滿了聞風而來的校外記者。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敵意與好奇,像是一鍋即將沸騰的水。
當葉徽走上講台時,教室裡響起一陣騷動。他沒有開場白,沒有自我介紹,隻是將帶來的線裝書輕輕放在講台上。那是一部民國版的《黃帝內經》,書頁已經泛黃,邊角處有明顯的磨損痕跡。
"今日不講理論,隻解一段。"
他的聲音不大,卻莫名讓嘈雜的教室安靜下來。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朦朧的光暈。
"《素問·上古天真論》有言:"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台下,"後世注解多歸於"養生有道",卻忽略了關鍵——何為"天真"?"
台下有人嗤笑:"這誰不知道?天真就是..."
"就是先天之真元。"葉徽打斷他,聲音依然平靜,"但真元何來?何以守之?"
那學生噎住了。
葉徽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書頁:"腎為先天之本,主藏精。而今人熬夜縱欲,飲食不節,腎氣早衰,卻妄求藥物速效——"他抬起眼,漆黑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譏誚,"可不可笑?"
最後一句話落下時,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教室角落。那裡坐著一個戴鴨舌帽的瘦削男人,正悄悄調整著藏在包裡的錄音設備。
葉徽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課堂進行到三分之一時,爭議已經爆發。
"葉先生!"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教授突然起身,"你剛才說"五運六氣"可以預測疾病流行,這是典型的封建迷信!現代流行病學..."
葉徽沒有立即回應。他從講台下取出一個青布包裹,緩緩展開——九枚銀針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
教室裡瞬間鴉雀無聲。
"理論爭辯無意義。"他淡淡道,"不如實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