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銅鏡異象
子時三刻,月滿如輪。
葉徽盤坐在四合院東廂房的黃花梨木榻上,麵前擺著一麵剛從拍賣會購得的唐代海獸葡萄鏡。銅鏡直徑七寸,鏡背紋飾繁複,葡萄藤纏繞海獸,鏡麵卻光可鑒人,曆經千年仍能清晰映照。據拍賣行所述,此鏡曾是楊貴妃的妝鏡,後流落民間,幾經輾轉,如今落在他手中。
他本是為了研究唐代青銅工藝才拍下它,可今夜卻莫名心悸。窗外銀杏樹影婆娑,月光透過窗欞,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光影。他指尖輕輕撫過鏡背的葡萄藤紋,觸感冰涼,隱隱透著一絲陰氣。
"太陰當空,陰氣最盛……"他低聲自語,想起幼時老管家曾告誡他,古鏡過子時不照,易惹陰物。
話音剛落,銅鏡驟然變得刺骨冰冷。
葉徽眉頭一皺,正欲鬆手,卻發現指尖竟似被鏡麵黏住,無法抽離。他低頭看向鏡中,瞳孔猛地收縮——
鏡中的倒影,竟在緩緩變化。
那張屬於現代葉徽的俊秀麵容,正一點點褪去血色,眉骨漸高,下頜線條變得更為鋒利。最後,鏡中映出的,竟是他前世二十五歲時的模樣——月白色長衫,翡翠領花,嘴角滲著暗紅色的血漬。
正是他肺病發作,咳血而亡那日的模樣。
"啪嗒。"
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手背上。
葉徽低頭,發現自己鼻血正緩緩滴落,在銅鏡表麵綻開一朵朵細小的血花。更詭異的是,鏡中的"前世自己"竟緩緩抬起手,指尖穿透鏡麵,沾著血,在他掌心寫下一個篆體的"葉"字。
劇痛如閃電般劈入腦海。
"砰!"
他猛地後仰,銅鏡跌落榻上,發出一聲脆響。無數記憶碎片如洪水般湧入——
藥堂裡蒸騰的苦澀霧氣。
父親用銀刀剖開的人參。
小妹繡到一半的鴛鴦枕套。
還有……那碗在他咳血後,突然出現的、泛著古怪甜味的川貝雪梨湯。
"有人……下毒……"
他捂住胸口,蜷縮在地,儘管這具身體並無肺疾,可此刻卻仿佛回到了前世瀕死時的劇痛。他掙紮著想要起身,卻撞翻了茶幾上的青瓷藥碗,藥汁潑灑一地,蜿蜒如蛇。
二、陳墨闖入
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葉先生?"陳墨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一絲緊張,"我聽到動靜……"
葉徽想回應,卻猛地咳出一口鮮血。月光下,那血跡竟呈現詭異的紫黑色,與鏡中景象一模一樣。
門被猛地推開。
陳墨披著真絲睡袍,赤足踏入,見到他這副模樣,瞳孔驟然一縮。
"彆……看鏡子……"葉徽咬牙,伸手想要遮擋銅鏡。
陳墨的目光卻已落在那麵銅鏡上——本該平躺的鏡麵,此刻竟詭異地豎立著,微微顫動,仿佛有什麼東西正試圖從鏡中掙脫而出。
她臉色驟變,猛地拔出隨身攜帶的瑞士軍刀,毫不猶豫地擲向銅鏡!
"錚——"
刀刃刺入鏡麵時,屋內響起一聲類似玻璃碎裂的脆響,可鏡麵卻完好無損。反倒是刀柄上刻著的"陳"字篆印,驟然亮起一道紅光。
銅鏡咣當一聲倒下,歸於平靜。
陳墨的手指微微發顫,盯著葉徽:"你到底是什麼人?"
葉徽喘息著,用袖口擦去嘴角的血跡,再看向銅鏡時,鏡中已恢複成現代的自己。可當他無意間瞥向窗外滿月時,瞳孔驟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