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夜之間,被遺忘幾百年的蒼原縣,頓時就變成了香餑餑。
操著不同口音、各色不同人種的人們,像蝗蟲一樣從四麵八方湧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每一個來蒼原縣的人,眼神裡都折射出欲望的光芒,就連他們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裡,也都浸透了貪婪和欲望。
在這些外來人中,有來自國際上的財閥大亨,有來自大城市大家族裡的世家子弟,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冒險家和黑惡勢力,當然,還有敵國勢力渾水摸魚,趁機滲透進來的間諜分子和陰謀家,等等等等。
由於政府對滄源縣的掌控向來就弱,再加上從天而降的巨額財富,使得整個蒼原縣頓時變得炙手可熱,亂作一團:誰的拳頭硬,誰夠狠,金礦就特碼是誰的。
這一點,就跟我們內地,某些小煤窯密集的地區也差不多。
細想想那些初代煤老板們,能有幾個是好人?
在這種情況下,政府的人說話連放屁都不如,可以說是毫無建樹。
這當然,主要取決於當地政府官員們慣用的手法過於單一。
有人說,他們就會兩手:一手和稀泥,一手同流合汙。
這是通俗的一種說法。
還有一些比較“有見識的”、來自阿三國的人,說得就更加形象直白了。
他們說,這叫一手抓咖喱,一手抓粑粑!
看上去都是一樣的!
久而久之,政府在民間的威信就徹底掃地了,現在的蒼原縣,事實上已經完全處於一種無政府狀態之下。
彆以為本地勢力就好惹,要比狠,這裡可是狠人的老祖宗:
彆跟我說你來頭有多大、你爹是誰,隻要來到這裡,統統不好使,邊兒呆著去,要是不老實,小心老子拿下你的腦袋當夜壺!
哪知道,從外麵來的也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你說什麼?你再給老子說一遍!你有刀,老子有槍!
老子不但有槍,老子還有炮呢!
你打死老子你償命,老子一炮轟死你白轟,不信你就試一試!
廢話!肯定是要試一試的了!
你個撲街仔!
於是,烽煙四起,戰火連綿,死了人就地掩埋,埋不了的,被狼叼走,反正山高皇帝遠,這裡的人命不值錢。
經過長時間的反複爭奪,反複傾軋,不斷的血與火的洗禮,不斷淘汰,混亂幾年後的蒼原縣,終於達成了一種病態的、新的默契與平衡:留下來的勢力,彼此之間也獲得了部分認可,各有各的生財之道,各有各的控製範圍。
代價就是,幾年前,那些一個個奔著一夜暴富夢而來的人,現在已經十不存一,大部分人都變成了孤魂野鬼。
或者是餓狼的宵夜。
就算活下來的人,過得也並不安生自在:你不犯我,我也儘量不惹你;你敢犯我,我也絕對不會對你客氣。
就這樣,這些人連睡覺都睜著一隻眼睛,提心吊膽地發著悶財。
所以說,現在的蒼原縣,已經變成了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地獄級堡壘,再也容不得有任何外來勢力介入。
就是政府也不行。
在這一點上,那些曾經打死打活的、不同幫派勢力之間的態度是一致的。
在這些排外勢力當中,自然也包括本土官員,而且,要說排外,由本土官員形成的新的權貴世家,比那些好勇鬥狠的所謂黑惡勢力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不,上上個月剛剛從省廳派來一位公安局局長,還不到一個月工夫,居然不明不白死了,具體怎麼死的,至今仍是一個謎。
張揚這次來,一來是要查清前任公安局長的死因,二來是帶著省委省政府的重托,徹底鏟除盤踞在滄源縣根深蒂固的諸多黑惡勢力,從根本上整治滄源縣的社會治安環境,還蒼原縣人民一片朗朗乾坤。
然而,張揚今年才不過才二十七歲,從二十二歲那一年走出大學校門,就直接進入部隊某部,成為我國西北反恐防線上的一把鋒利尖刀。
但是,在他的過往履曆中,沒有半點從政經驗,作為一名地方官員,本來並非最合適的人選,也不知道上麵的人是怎麼想的!
在張揚看來,他所謂的臨危受命,隻不過是政府高層對蒼原縣做出的一次試探,而他本人,則是那個以身入局的過河卒子。
那麼,這麼看來,他這一次的任務,可以說是深入險境,危險重重,甚至是九死一生。
正當張揚腦海裡思緒萬千時,突然間,他聽見從道路前方傳來一陣強烈的喧鬨聲。
放眼望去,本就不寬的街道,人們紛紛從四麵八方朝著那一片喧鬨聲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