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兄可想過,慕容相公這次剿匪為何傳得滿城風雨?”
陳光端起茶盞輕抿一口,“上次出兵清風寨,小弟可聽說連吳兄都沒有告知啊!”
吳亮不以為意道:
“陳兄是說,他故意透出風聲?”
“隻怕不止。”
陳光壓低聲音,“青州富戶捐的剿匪銀,今日已陸續押往府衙。
可調兵文書到現在還沒見蹤影。
另外也沒找吳兄等軍政要員商議。”
陳光看著吳亮,又繼續說道:
“若隻是斂財倒罷了......”
吳亮一聽陳光的語氣,就猜到他要說什麼,忙出言打斷道:
“嗬嗬,看來咱們慕容相公,新官上任三把火,終於要燒起來了!”
陳光見吳亮打斷自己的話,心中不禁泛起一絲不快,輕聲問道:
“吳兄,依你之見,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怎麼辦?涼拌!”吳亮笑著說道。
陳光一臉茫然。
吳亮見狀,笑著說道:
“咱們慕容相公如今身兼數職,既是京東東路安撫使,兼知青州軍政事務,既能管軍又能治民,而且還是吏部左侍郎,咱們頭上這頂‘帽子’都攥在他手裡呢。
他既然已經放出話來要剿匪,咱們聽命行事就行了?”
說罷,吳亮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後,又繼續說道:
“不過話說回來,剿匪也是好事,這遍地多如牛毛的匪寇也該收拾一下了!”
吳亮不敢與陳光多說什麼,他知道這位同年也不是盞省油的燈。
他怕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暴露了自己與花榮之間的秘密,到時候惹來更多的麻煩。
他還依稀記得上半年花榮與自己見麵的情景。
那一夜,他在書房對花榮說道:
“將軍今後做如何打算?”
他本意是想勸花榮去東京,解釋清楚清風寨一事,好洗脫慕容彥達扣在花家頭上叛逆的帽子。
花榮卻撫掌大笑,“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可匍匐於朱門犬馬之列?
昔商湯放桀,周武伐紂,皆言‘順天應人’;陳涉揭竿,高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青州城不過是天下濁流的縮影,慕容之流魚肉百姓,天子腳下又何嘗不是豺狼橫行?”
“我花榮願效沛公斬蛇,學黃巢衝天,以槍為筆,血為墨,在這世道上重寫一篇《大風歌》!”
吳亮聽聞花榮所言麵色驟變,沙啞道:
“將軍慎言!
此等狂悖之語……”
“狂悖?”
花榮踏前一步,“屈平大夫‘伏清白以死直兮’,陳湯將軍‘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太史公受宮刑而著《史記》,為後世立鏡;武鄉侯臨危受托孤之重,鞠躬儘瘁以複漢室。
古之仁人誌士,哪一個不是將大義置於生死之上?
爾等讀聖賢書,若隻為保全身家,與那瓦釜雷鳴何異?
吳兄若懼牽連,便將今夜之話爛在腹中。
但花某此心,已如離弦之箭——縱粉身碎骨,也要為天下百姓劈開一條活路!”
吳亮本想斬斷與花家的關係,而花榮卻說出大逆不道的言語,讓吳亮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隨即花榮又說道:
“吳兄可曾細品《春秋》微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