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慧娘聽著士卒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緊繃的脊背這才緩緩鬆懈,扶著隆起的肚子慢慢坐下。
一旁候著的醫婆見狀,立刻湊上前焦急詢問道: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可是有哪裡不適?”
杜慧娘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虛弱地擺了擺手:
“不妨事,許是這孩子隨他爹,調皮得很。”
她雙手輕撫高高隆起的小腹,指尖帶著幾分嗔怪,“你瞧瞧,今日在我肚子裡鬨了這麼久,莫不是知道爹爹不在,故意折騰為娘?”
話音未落,她的目光突然看向東京城的方向,心中暗自嘀咕道:
“也不知你爹在東京過得可好?
這一走便是大半年,音信全無......”
想到此處,她的手指無意識攥緊裙角,“東京城那般繁華,該不會是被胭脂堆迷了眼?”
一旁的醫婆見杜慧娘眉頭緊鎖,正要開口寬慰,卻見杜慧娘已陷入回憶。
她嘴角帶著三分嬌嗔七分思念:
“也不知那負心人,可有半分惦記我們娘倆......”
說罷,又將手心貼在腹部,輕聲呢喃:
“乖孩子,快幫娘親勸勸你爹,早些回來才是。”
杜壆帶人離開清風山後,杜慧娘即刻著手重整清風山防務。
自幼年雙親離世,她便與兄長杜壆相依為命。
在顛沛流離的江湖歲月裡,杜壆既是兄長,也是她唯一的依靠。
為了讓妹妹忘卻漂泊的苦楚,每當杜壆習得新的武藝或是琢磨出新的排兵之道,他總會耐心地教給杜慧娘。
雖然杜慧娘看起來是個柔弱女子,但她的本事卻不輸給一般的男兒。
傍晚時分,一名早間陪杜壆離開的嘍囉,風塵仆仆地衝進山寨,焦急大喊道:
“小姐,不好啦,頭領被桃花山的李忠和周通害了啊!”
杜慧娘正在寨中聽取哨探對周邊情況的彙報,聽聞此言,心中一緊,忙穩住心神,說道:
“莫慌,究竟怎麼回事?
你慢慢說來!”
那嘍囉趕忙定了定神,氣喘籲籲地講述起來:
“小姐,我們午時趕到桃花山,李忠一見到咱們頭領,便是一番恭維,滿口答應歸順之事。
可周通卻在一旁嘀嘀咕咕,滿臉不樂意。
李忠出言責備,周通當即放話,若要他答應歸順,須在酒桌上見真章——誰酒量更勝一籌,誰便說了算;否則就讓咱們打哪來,回哪去。
頭領被周通一激,隨即就和他們擺開陣勢飲起酒來。
我們這些隨行兄弟,也被桃花山眾人拉下去作陪。
因我昨夜貪嘴吃壞了肚子,中途離席去了茅房。
路過聚義廳時,竟透過門縫看見李忠和周通合夥將頭領灌得酩酊大醉,還五花大綁了起來!
我嚇得手腳發軟,隻聽周通惡狠狠地叫囂,要把咱們頭領押去青州換賞錢呢!”
杜慧娘聽完,看著報信的士卒,眉頭緊鎖,“哥哥這麼謹慎的人,不會沒有一點防備吧?
怎會如此輕易就在敵營喝醉被擒?”
杜慧娘盯著著報信之人閃躲的瞳孔,忽然向周圍士卒遞出個意味深長的眼色:
“你說你去茅房,這麼會去桃花山的聚義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