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望著花榮坦蕩的眼神,手指在雙劍鞘上輕輕摩挲——他在官府當差多年,見慣了嘴上一套背後一套的權宜手段,卻沒料到花榮竟肯把軍紀大權這般實心托付。
當下他深吸一口氣,對著花榮拱手到底:
“花榮哥哥既有這等胸襟,裴宣若再推辭,便是不識抬舉了!”
鄧飛在旁早按捺不住,鐵鏈往地上“當啷”一砸,震得腳邊塵土亂飛:
“俺不管什麼軍紀軍法!
隻要能跟著花榮哥哥殺狗官、喝好酒,這梁山,俺去定了!”
孟康也上前一步,白淨的臉上泛起紅意,拱手道:
“我也願同去。
隻是我除了揮斧頭造船,再無彆的本事,若花榮哥哥不嫌棄這粗笨手藝,我便隨二位哥哥一同入夥。”
花榮見三人應下,臉上頓時綻開笑意,連忙伸手扶住裴宣,又轉向孟康朗聲笑道:
“孟康兄弟說的哪裡話!
你這造船手藝,正是我們梁山眼下最急需的——我們要建水軍,正缺你這樣的能工巧匠,說起來,該是我們求著你才是!”
隨即花榮又拉著裴宣三人,給喬道清、李懹、石寶等人一一引見。
阮小七幾步湊上來,摟著裴宣的肩膀就笑:
“裴宣哥哥,咱們雖初見,卻像早就認識的——往後我若犯了軍法,你可得看在今日這份交情上,睜隻眼閉隻眼呀!”
裴宣被他摟得身子一僵,隨即板起臉,一本正經道:
“小七兄弟這話錯了。
真到那時,裴某定按軍紀加倍處置,保管讓你記得牢!”
一群人聽完,頓時哄笑起來。
時遷在旁拍著阮小七的後背打趣:
“你這潑皮,剛認識就想走後門?
沒聽見裴頭領說要加倍罰?
往後可得收斂些,彆真栽在人家手裡!”
喬道清也笑著搖頭:“小七這性子,怕是往後少不了要跟裴頭領打交道——到時候可彆哭著喊著求咱們幫忙。”
隨即裴宣轉向花榮道:“哥哥遠道而來,不如先到山寨中歇腳稍坐,喝杯水酒,不知哥哥肯否賞光?”
花榮奔波一日,正覺疲憊,便含笑應道:“既蒙兄弟相邀,那便依你。”
說罷,一行人便往飲馬川山寨走去。
聚義廳雖簡陋,卻也收拾得齊整。
裴宣端起酒碗,起身對花榮道:“哥哥,小弟有一事掛心,不知當講不當講?”
花榮伸手按住他肩頭,笑道:“你我兄弟,有話但講無妨。
隻要是花某能辦的,斷無推辭之理。”
裴宣這才鬆了口氣,坦言道:“我三人願隨哥哥同去梁山,自是再無牽掛。
隻是這飲馬川的嘍囉們,沒了約束,恐日後生出是非來。”
花榮聞言沉吟道:“兄弟說得在理,是我慮事不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