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榮帶著糜貹、阮小七正待出門,石寶大步奔了過來,嚷道:
“哥哥!演武場的守軍都給咱鎖進土牢了!也讓這幫狗殺才嘗嘗那滋味!”
花榮頷首道:“來得正好。咱方才探明,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竟也在這島上,正要去救他出來。”
說罷,一行人朝南坡趕去。
一路上見不少犯人餓得麵黃肌瘦,不是扛著木料修船,便是推著礦石往冶煉爐那邊送。
花榮看了納罕,問身旁那胖文吏:“這島上還有礦脈?”
文吏嚇得縮著脖子,支支吾吾道:“回、回好漢爺爺,沒、沒有礦產啊!”
石寶見他躲閃,早按捺不住,掣出劈風刀架在他脖子上,怒喝:
“好好回話!敢有半字隱瞞,爺爺這就送你去跟龍王做女婿!”
文吏被刀架著脖子,臉都白了,抖著嗓子哭道:“好漢爺爺饒命!小的不敢瞞!這礦……這礦本不是島上的!”
花榮眉頭一挑:“哦?那是從何處來的?”
文吏咽了口唾沫,急聲道:“是……是趙監押從外麵販來的。
這島上原就缺石料,燒石灰、修工事都不夠用,去登州采買,那些商人忒黑心,價錢抬得老高。
趙監押聽人說,高麗那邊石頭多如牛毛,哪些高麗棒子自己不當回事,價錢又賤得很,便托人從那些棒子手中一船船販過來,說是用來燒石灰、鑄些粗鐵鐐銬,結實耐用!
再加上這島上的人犯,每日隻吃飯不乾活,也得給他們尋點營生不是!”
阮小七在旁哼了一聲:“買些破石頭子兒來,倒費這許多手腳?”
文吏慌忙擺手:“原是不知啊!
誰曉得……誰曉得第二船礦石到岸時,竟從石頭裡鑿出些黃澄澄的物事來!
有老牢子認得,說那是金砂!
趙監押一聽說這些破石頭裡有金子,便暗地裡繼續差人去高麗那邊收購,還嚴令島上士卒不許聲張……”
花榮眼神一冷,對文吏道:“趙監押這般行事,就不怕這些人犯離島後把這事捅出去?”
文吏偷瞄了眼花榮,膽戰心驚道:“小的在這島上七八年了,上了島的配軍,就沒一個能活著離島的!”
石寶不解道:“這又是為何?”
文吏顫顫巍巍道:“先前沒發現金子時,趙監押為省口糧,一天隻給配軍們一碗稀粥吊命;後來見了金子,才添了些雜糧窩頭。
便是鐵打的漢子,也經不住這般折騰。
不僅王教頭被折磨得不行,上個月歙州來個身強體壯的石匠,喚作王寅,聽說在家鄉毆打了知縣的小舅子,被官差送來時還是條壯漢,如今已被折磨得隻剩一把骨頭了!”
石寶聽得火起,刀又緊了緊:“好個贓官!拿朝廷監牢作自家礦窯,他倒真有本事!”
花榮冷冷問道:“你們冶煉黃金之事,登州可有人知曉?”
文吏搖了搖頭:“趙監押叮囑得緊,常說‘這買賣若叫太多人知曉,還有咱島上兄弟的好處?’
每次島上兄弟若有急事離島,他都換些散碎銀子、銅錢給眾人,囑著莫要帶金子出去用,免得惹出麻煩!
因此小的猜度,登州那邊未必知曉。
再加上趙監押常對外人說,島上配軍易染疫病,隔三差五就沒了,登州官吏也懶得上島來查……”
花榮又問:“那這些黃金如今藏在何處?眼下還有多少人在冶煉礦石?”
文吏嚇得連連磕頭:“黃金都由趙監押和他心腹收著,小的隻知大約在南坡最裡頭那片林子後,搭了棚子遮掩,攏共四五十個犯人在鑿礦……小的隻是管賬的,其他的知道的真不多啊!”
花榮聽罷,對文吏道:“前頭引路,帶咱去南坡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