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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聲音裡充滿了極致的驚恐(1 / 2)

“哐當!”

沉重的鐵皮門在身後關上,隔絕了宿舍裡濃重的血腥味和阿娣哥死寂的身影,卻關不住那巨大、冰冷、如同跗骨之蛆的打包機轟鳴。那“咯吱…咯吱…咯吱…”的聲音,不再是背景噪音,而是變成了監工老張冰冷刻板的宣判——“扣除本月全部績效!留廠察看三個月!”,變成了林秀腦子裡唯一的、帶著尖刺的念頭:工錢沒了…娘的藥…阿娣哥的命…

冰冷的絕望像沉重的鉛塊墜在胃裡。林秀低著頭,腳步虛浮,幾乎是憑著本能,朝著那轟鳴聲最刺耳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走廊冰冷的水泥地在她腳下延伸,慘白的燈光在頭頂搖晃,投下她倉皇扭曲的影子。

她不敢看周圍,不敢看牆上那些斑駁的汙跡和褪色的安全標語,仿佛每一處陰影裡都藏著老張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

車間的巨大鐵門敞開著,像一個吞噬一切的鋼鐵巨口。裡麵是另一個世界。

濃重得化不開的機油味、熱烘烘的塑料熔融氣味、還有金屬摩擦產生的、帶著鐵腥的焦糊味,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的熱浪,撲麵而來,瞬間衝散了林秀身上最後一絲從宿舍帶出的寒意,卻又悶得她胸口發堵。

震耳欲聾的噪音是這裡的主宰——打包機巨大的、永不停歇的“咯吱…咯吱…”撞擊聲是主旋律,混雜著傳送帶沉悶的滾動聲、氣動工具尖銳的“嗤嗤”排氣聲、金屬零件碰撞的“哐啷”脆響,還有劣質喇叭裡反複播放的、早已失真變調的電子樂。所有聲音攪拌在一起,形成一種足以碾碎神經的、永不停歇的聲浪,粗暴地塞滿每一個角落。

慘白的、刺眼的熒光燈管密密麻麻地懸掛在高高的鐵架頂上,投下毫無生氣的白光,照亮了下方一片鋼鐵叢林般的景象。巨大的、噴塗著灰綠色油漆的打包機如同蹲伏的鋼鐵怪獸,每一次開合都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將流水線上湧來的紙箱狠狠擠壓、捆紮。

傳送帶如同灰色的河流,永不停歇地流淌,載著流水般湧來的電路板、塑料外殼、金屬框架。穿著和林秀一樣藏青色工裝的人影,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流水線兩側、機器旁邊,如同一個個被設定好程序的零件,動作重複、快速、精準到麻木。沒有人抬頭,沒有人說話,隻有無數雙手在飛快地抓取、裝配、擰緊、檢測、傳遞……汗水浸透了他們的後背,在刺目的燈光下反射出油膩的光。

空氣是粘稠的,混合著汗味、機油味和塑料的焦糊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吸進滾燙的砂礫。

林秀站在門口,巨大的聲浪和刺鼻的氣味讓她一陣眩暈,腳步虛浮。她茫然地尋找著自己的工位——那條熟悉又陌生的流水線末端,負責最後的目檢和打包帶勒緊。就在這時,一道冰冷、帶著毫不掩飾厭惡和驅趕意味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刺在她身上。

林秀猛地一顫,循著感覺望去。

流水線中段,一個穿著同樣工裝、身材矮胖、臉上塗著廉價白粉也蓋不住油光的女人,正斜睨著她。那是線長王紅霞。她一手叉著腰,一手不耐煩地揮舞著,油膩的嘴唇飛快地開合著,雖然聲音被巨大的噪音徹底吞沒,但那口型林秀看得清清楚楚:

“杵那兒挺屍呢?!還不滾過來!等著扣錢啊?!晦氣東西!”

那眼神和口型裡赤裸裸的嫌棄,像一記耳光狠狠抽在林秀臉上。她想起了阿娣哥的“待崗察看”,想起了自己剛才在老張麵前的狼狽。巨大的羞辱感瞬間燒紅了她的耳朵,眼淚差點又湧出來,被她死死憋了回去。她不敢再看王紅霞,低著頭,像一隻被驅趕的、受驚的兔子,跌跌撞撞地穿過嗡嗡作響的機器和麻木忙碌的人影,朝著流水線末端那個屬於自己的、最不起眼的角落跑去。

工位上,堆滿了傳送帶源源不斷送下來的、等待最後處理的成品小音箱外殼。旁邊放著那台冰冷的、帶著鋒利邊緣的打包機,還有成卷的、散發著塑料味的打包帶。

她剛站定,還沒喘勻氣,一隻沾著油汙的、骨節粗大的手就猛地伸過來,粗暴地將一個半成品的紙箱塞進她懷裡!

“發什麼愣!等著它自己飛進去啊?!”旁邊負責裝箱的趙大壯,一個滿臉橫肉、脾氣暴躁的中年男人,不耐煩地吼道,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林秀臉上。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瞪著林秀,帶著一種看麻煩的煩躁,“媽的,一個兩個都他媽不省心!快點!彆拖累老子!”

林秀被吼得渾身一哆嗦,慌忙接過那個沉重的紙箱。紙箱粗糙的邊緣硌著她還在隱隱作痛的手掌那是掰阿娣哥手指留下的)。她手忙腳亂地將紙箱放到打包機的平台上,按下啟動按鈕。

“嗡——哢噠!咯吱——!”

打包機巨大的鋼鐵臂膀猛地落下,帶著千鈞之力,狠狠擠壓在紙箱上!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和紙箱被擠壓變形的呻吟聲瞬間炸響,震得林秀耳膜嗡嗡作響。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眼前卻猛地閃過阿娣哥那隻被判定“隻能勒緊打包帶”的、此刻正無力垂落、纏著繃帶、滲著黑血的右手!還有他那隻完好的左手,在地麵上拚命抓向那個深棕色瓶子時留下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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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死丫頭!帶子!帶子沒勒緊!你想讓貨散架啊?!眼睛長屁股上了?!”趙大壯的咆哮如同炸雷,再次在她耳邊響起,伴隨著他粗魯地一把推開林秀,自己上手去調整打包帶的動作。

林秀被他推得一個趔趄,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屬支架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巨大的委屈和恐懼瞬間湧上心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死死咬住嘴唇,嘗到了更濃的血腥味。

她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不去想宿舍裡生死不明的阿娣哥,不去想“娘花地兒”那四個刻在瓶底的、如同詛咒般的字,不去想老張冰冷的宣判和王紅霞厭惡的眼神。她隻是麻木地、機械地重複著動作:接過趙大壯塞來的沉重紙箱,放到平台上,按下按鈕,忍受那震耳欲聾的擠壓聲,然後在打包帶彈出的瞬間,用儘全身力氣去勒緊那冰冷的塑料帶子——就像阿娣哥曾經隻能用那隻傷手做的那樣。

汗水很快浸透了她的後背和額發,黏膩地貼在皮膚上。機油和塑料粉末沾滿了她的雙手和工裝袖口。傳送帶永不停歇,紙箱如同潮水般湧來,沒有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每一次打包機落下時那巨大的“咯吱”聲,都像直接撞擊在她的心臟上,讓她身體不由自主地繃緊、顫抖。

時間在噪音、汗水和重複的機械動作中變得粘稠而漫長。林秀感覺自己像一顆被釘死在流水線上的螺絲,身體在運轉,靈魂卻早已被抽離,飄蕩在冰冷絕望的虛空裡。隻有阿娣哥那張死寂的臉,和肩上那片刺目的暗紅,如同烙印,時不時在眼前閃現,帶來一陣尖銳的窒息感。

就在她又一次被趙大壯粗暴地推開,自己調整打包帶時,旁邊兩個女工壓低聲音的交談,如同細小的冰針,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巨大的噪音屏障,鑽進了林秀麻木的耳朵裡:

“…聽說了嗎?新廠區那邊招工考試…出事了…”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隱秘的驚惶。

“…噓!小聲點!不要命了!”另一個更急促的聲音打斷,帶著強烈的恐懼,“…那個誰…就是之前考了第一那個…叫什麼來著?阿娣?…好像…好像廢了…”

“阿娣”兩個字,像一道帶著高壓電流的鞭子,狠狠抽在林秀緊繃的神經上!她猛地一僵,勒緊打包帶的手指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耳朵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衝向了頭頂,又在巨大的恐懼中瞬間冷卻!

“廢…廢了?怎麼廢的?”第一個聲音更加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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