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藥’…在你身上,反應有點‘特彆’。”
老張的聲音低沉冰冷,如同生鏽的鐵片刮過骨頭,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審視和一絲難以捉摸的…興趣?他帽簷下的陰影深不可測,但林秀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雙毒蛇般的眼睛,穿透汙濁灼熱的空氣,死死鎖在她掌心那道還在緩緩滲出暗紅色、散發著濃烈鐵鏽腥氣的傷口上。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反複確認著某種令人膽寒的“異常”。
巨大的壓力讓林秀幾乎窒息。胃裡那枚藥片帶來的冰冷麻痹感,與熔爐輻射的灼熱、皮膚撕裂的劇痛、以及此刻深入骨髓的恐懼,在她體內瘋狂對衝、撕扯。她蜷縮在冰冷肮臟的金屬平台上,腳踝上的鐵箍如同冰冷的毒牙,每一次細微的移動都帶來鑽心的疼痛。她甚至不敢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濃烈的焦糊腥臭和硫磺味,灼燒著她早已傷痕累累的喉嚨。
“呃…任…務…完成…”阿娣那乾澀、毫無起伏的電子音在旁邊響起。他高大的、僵硬的、散發著機油與甜腥鐵鏽氣息的身影,如同完成任務後待機的機器,沉默地矗立著。肩頭裸露的金屬基座上,暗綠色的指示燈穩定地明滅,映照著平台上堆積的、冰冷的同類殘骸。
老張的目光終於從林秀身上移開,極其緩慢地轉向阿娣。那冰冷的視線掃過阿娣肩頭穩定的指示燈,掃過他毫無生氣的金屬手臂,最終落在他那張灰敗如同劣質蠟油的臉上。
“任務?”老張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金屬摩擦般的、冰冷的嘲諷。他那隻骨節粗大、布滿老繭和油汙的手,極其緩慢地抬起,指向平台邊緣堆積如山、扭曲破碎的鐵人殘骸,指向深坑中那如同怪獸巨口般吞噬著一切的熔爐入口。“你的任務,是‘處理’。現在,輪到你了。”
林秀的心猛地一沉!巨大的寒意瞬間凍結了她的血液!她驚恐地看向阿娣!
阿娣對老張的話置若罔聞。他沒有任何反應,那雙懸浮在黑暗中的紅色“眼睛”依舊空洞地望著前方,下頜僵硬地開合了一下,擠出一個冰冷的音節:“藥…”
“藥?”老張的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形成一個比冰還冷的弧度。那隻抬起的手,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指向了阿娣!
幾乎在他手指落下的瞬間——
“嗡…嘎吱——!”
一陣更加低沉、更加狂暴的液壓傳動聲猝然爆發!平台邊緣那巨大的、懸掛著恐怖鋸齒鉗口的機械臂,如同被喚醒的鋼鐵巨獸,猛地動了起來!粗壯的鋼鐵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末端那布滿尖銳鋸齒和暗紅汙跡的鉗口,帶著撕裂空氣的沉重破風聲,如同死神的巨吻,朝著阿娣高大僵硬的身軀,閃電般凶狠地咬合過去!
速度太快了!力量太恐怖了!阿娣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哢嚓!噗嗤——!”
令人頭皮炸裂的、混合著金屬斷裂和某種粘稠物質被強行擠爆的恐怖聲響,猝然撕裂了熔爐的轟鳴!
巨大的鋸齒鉗口如同咬碎一顆腐朽的堅果,瞬間合攏在阿娣的腰腹位置!
暗沉無光的金屬骨骼、複雜的齒輪結構、纏繞的線纜管道…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如同紙糊般瞬間變形、斷裂、粉碎!暗紅色的、粘稠如糖漿般的液體,混合著黑色的機油和細小的金屬碎片,如同被擠爆的膿包,從鉗口咬合的縫隙中猛烈地噴射出來!濺射在冰冷的金屬平台上,濺射在旁邊的殘骸堆上,也濺射到了幾米外林秀的臉上、身上!
冰冷!粘膩!帶著濃烈到令人靈魂顫栗的甜腥鐵鏽味!
“呃——!”
一聲短促、沙啞、如同被強行掐斷了所有電路的電子摩擦音,極其微弱地從阿娣僵硬的喉嚨裡擠出!他那雙懸浮在黑暗中的紅色“眼睛”,光芒如同風中殘燭般瘋狂地、絕望地閃爍了幾下,隨即徹底熄滅,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他肩頭裸露的金屬基座上,那穩定閃爍的暗綠色指示燈,如同被瞬間抽走了所有能量,猛地爆發出最後一陣刺目欲盲的混亂強光——紅、綠、黃瘋狂交替閃爍,如同垂死掙紮的信號!緊接著,那光芒如同燃儘的灰燼,驟然熄滅!
一切歸於死寂。
隻有鋸齒鉗口內部,液壓裝置還在發出低沉的“嗡嗡”聲,以及金屬碎片和粘稠液體滴落在平台上的“嘀嗒”聲。
阿娣的身體,自腰部以下,幾乎被完全碾碎!上半身被鉗口死死咬住,如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殘破玩偶。那張灰敗的臉依舊朝著前方,下頜微微張開,似乎還想擠出那個冰冷的音節:“藥…”卻再也沒有了聲音。渾濁暗黃、瞳孔漆黑的玻璃眼球,失去了最後一點光芒,空洞地反射著熔爐深處泄露的、如同地獄之火的暗紅微光。
林秀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大腦一片空白!巨大的悲傷和冰冷的絕望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她徹底吞沒!她甚至忘記了呼吸,忘記了身上的劇痛,忘記了腳踝的冰冷束縛!隻有阿娣哥那被瞬間摧毀的殘破身軀,如同燒紅的烙鐵,死死烙在她的視網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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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娣…哥…”一個破碎的、帶著濃重鐵鏽腥氣的氣音,如同瀕死的哀鳴,從她乾裂的嘴唇裡擠出。眼淚洶湧而出,混合著臉上濺到的暗紅粘液和汙泥,滾燙地流下,留下灼燒般的痕跡。
老張對阿娣的毀滅和噴射的汙物視若無睹,仿佛隻是清理掉了一件故障的舊工具。他冰冷的目光,再次如同精準的手術刀,落回了癱軟在地、被巨大的悲痛和恐懼徹底擊垮的林秀身上。
這一次,他的目光更加銳利,更加…專注。如同在評估一件剛剛展現出奇異特性的、珍貴的試驗品。
他那隻骨節粗大的手,極其緩慢地伸進了油膩工裝的上衣口袋。
林秀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深棕色的藥瓶?!他要給她更多毒藥?!
然而,老張掏出的,是一個小巧的、閃爍著幽藍光芒的注射器。針筒裡,是極其粘稠、如同融化的暗金色金屬般的液體,在熔爐的微光下,散發著一種非自然的、冰冷的光澤。
“拖過來。”老張的聲音毫無起伏,對著鉗口依舊咬合著阿娣殘軀的機械臂命令道。
“嘎吱…”
液壓傳動聲響起。巨大的機械臂緩緩移動,末端那恐怖的鉗口如同叼著獵物的巨獸,將被咬碎的阿娣殘骸,連同那些噴濺出的粘稠液體,一並拖拽著,移向平台下方那個深不見底的、散發著濃烈焦糊腥臭的巨大收集口。
在殘骸即將被投入黑暗深淵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