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色霧氣的侵蝕如同緩慢擴散的毒液,無聲卻致命。它不急於撕裂,而是持續消耗著“萌芽之域”光膜的自我修複能力,尋找著那億萬分之一的結構弱點。每一次侵蝕與修複的拉鋸,都讓整個領域的生命能量產生細微的、不自然的漣漪。
阿娣站在核心光之繭下方,他的意識已與這片新生世界深度同步。他能“聽”到光膜每一次被觸碰時發出的細微“哀鳴”,也能感受到世界脈絡在加速演化武裝時的“疲憊”。被動防禦絕非長久之計。
“它們在用‘熵增’的規則侵蝕我們,”阿娣的聲音通過共鳴傳遞給林秀和老查理,帶著一絲超越年齡的明悟,“我們的世界建立在‘生命’與‘秩序’的規則上。要想對抗,不能隻靠能量對耗,必須……改變規則本身,至少在我們世界的邊界。”
“改變規則?”老查理在通訊頻道裡驚呼,“這……這就算是秩序回廊最頂級的科技也做不到!那是宇宙的基本法則!”
“不,查理爺爺,”阿娣的意識流帶著一種奇異的篤定,“宇宙的法則並非一成不變。在‘虛無回廊’,星塵鯨就能用歌聲撫平空間創傷。在這裡,我們是‘園丁’,我們播種的不僅是生命,還有……世界的‘可能性’。”
他仰起頭,看向那搏動的光之繭,將一個新的、更加複雜和冒險的構想傳遞過去——不是塑造具體的武器或防禦工事,而是引導整個“萌芽之域”的集體意識,共同“詠唱”一首世界之歌。
這首“歌”,並非聲音,而是一種覆蓋領域邊界特定區域的、穩定的規則力場。它將暫時性地、局部地強化“生命”與“秩序”的法則,使其對“熵增”與“虛無”產生強大的排異反應,如同在光膜之外,再構築一層無形的、由世界意誌本身驅動的規則壁壘。
這是一個極其大膽的設想,需要調動整個新生文明尚未成熟的全部集體意誌,對阿娣自身的引導和掌控能力也是前所未有的考驗。一旦失敗,可能引發世界規則的反噬甚至崩潰。
光之繭沉默了許久,內部光芒急速流轉,似乎在瘋狂計算著這個計劃的可行性。最終,一股帶著決絕意味的同意意念反饋回來。它們選擇信任它們的“啟慧者”。
“娘,查理爺爺,我需要你們的幫助。”阿娣看向兩人,“娘,請帶領巡林客穩住世界內部能量流動,防止內層脈絡因為規則力場的抽取而失衡。查理爺爺,請將飛船與核心脈絡連接,作為能量緩衝和穩定器,萬一……萬一我失控,嘗試用科技力量進行乾預。”
林秀和老查理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行動起來。
準備工作在一種肅穆而緊張的氛圍中進行。光之精靈巡林客們按照林秀的指引,如同精準的神經元,在世界內部的關鍵節點駐守,疏導著能量流。老查理將“希望之星”的引擎與核心脈絡直接耦合,飛船外殼上的共生紋路亮到了極致,仿佛與整個世界一同呼吸。
阿娣懸浮在光之繭正上方,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他將自己的意識徹底放開,不再僅僅是引導,而是融入,成為世界集體意誌洪流的領唱者。
他開始“詠唱”。
沒有聲音,但整個“萌芽之域”都為之震顫。所有的脈絡,所有的光之植物,所有的能量河流與湖泊,乃至每一個最微小的光之精靈,都跟隨著阿娣的意識頻率,發出了屬於自己的、微弱的生命波動。億萬份波動彙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宏大、和諧、卻蘊含著不容置疑存在意誌的規則共鳴!
這股共鳴之力,如同無形的畫筆,被阿娣小心翼翼地引導著,塗抹向領域邊緣那正在被侵蝕的光膜。
奇跡發生了。
被規則共鳴覆蓋的光膜區域,翠綠的光芒不再是柔和的防禦,而是變得銳利且排他。當暗紫色的霧氣再次觸碰到這些區域時,不再僅僅是光芒黯淡,而是如同冷水滴入滾油,發出了劇烈的、規則層麵的“嗤嗤”聲響!霧氣瞬間被蒸發、淨化,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那層稀薄的暗紫色霧氣仿佛受到了驚嚇,猛地向後收縮,停止了侵蝕。它那冰冷的意識中,第一次傳遞出了清晰的困惑與忌憚。它無法理解,為何這片脆弱的生命領域,竟然能主動定義並強化局部規則來對抗它!
規則壁壘,成功了!
雖然範圍暫時隻能覆蓋部分重點侵蝕區域,並且維持這種狀態對阿娣和整個世界的負擔都極大,但這無疑證明了他們的道路是正確的!
阿娣小小的身軀在規則共鳴的中心微微顫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但他堅持著,如同定海神針,維係著這曲關乎存亡的“世界之歌”。
林秀看著兒子那堅毅的側臉,心中充滿了驕傲與心疼。他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成長,承擔著連許多成年人都無法想象的重任。
老查理看著傳感器上穩定下來的光膜能量讀數和那退卻的暗影,長長舒了一口氣,但眼神依舊凝重。他知道,這僅僅是開始。對方絕不會就此放棄,下一次來臨的,恐怕就不是試探性的霧氣了。
“萌芽之域”暫時守住了,但它與“收割者”之間的戰爭,已經從能量的對抗,升級到了規則層麵的較量。
而在那無邊的黑暗深處,那團巨大的暗紫色陰影,緩緩地、如同睜開沉睡的眼瞼般,亮起了兩點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目光”。它,似乎終於對這片頑強的“異常”產生了……真正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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