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十二月十日。
這是全國恢複高考的第一天。
江瓷的考試和應屆生,知青參加考試還不一樣,她是單位內部考試,考的內容就不一樣。
比起彆人的高考生的緊張,江瓷就顯得閒庭信步起來,考完就走,絕不在這冰冷的房間裡多留。
她一出來,周明禮就給她遞了熱水袋,把帽子和圍巾都給她圍好。
“考完試之後就要回去上班了?”周明禮騎著自行車帶她回家,問道。
“是啊,明天我就得回去上班了。”江瓷喟歎,慢悠悠說,“一下休半年的好日子回不來嘍。”
“我也覺得。”周明禮也很遺憾,“不能熬夜了。”
江瓷:“……”
合著她不上班,熬夜挨草,他爽到就很高興?
江瓷抬手默默掐他腰。
周明禮悶聲笑,把著車龍頭的手扭了扭,一把抓住江瓷的手,“江瓷!再鬨一會兒我們倆都得栽雪裡了!”
兩人正說話呢,旁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二哥!!!”
周明禮握住刹車,側頭看過去。
許三。
他將自行車停下,對江瓷說,“你先回家。”
江瓷看了一眼,道,“認識的?”
周明禮:“那個經銷商。”
江瓷一下就明白了。
這事兒她不便參與,很快就騎上了自行車,“彆忘了今晚去家門附近的國營飯店。”
周明禮說知道了。
目送江瓷騎自行車離開,周明禮這才看向許三。
許三立馬就湊了過來,“二哥,你還認識我不?許三啊我是!”
“有事說事。”
許三還想再和周明禮拉拉近乎,指著江瓷離開的背影,嬉笑說,“二哥,那是你媳婦兒啊?”
周明禮遞給他一個冷峻的眼神。
他趕緊收了嬉皮笑臉的模樣,道,“二哥,你可是害慘我了,十月我被印刷廠的保衛科去關了三天!整整三天!”
許三連說帶比劃的。
“才三天,看來你也不笨,沒全盤托出。”周明禮將手揣進兜裡。
這大冷天的,又剛下過雪沒多久,肌膚露在外麵被冷風一吹,生疼生疼的。
許三,“我能是那麼笨的人嗎!”
他湊近了周明禮,笑著說,“二哥,我覺得賣複習資料這事兒是個長遠的活兒,我看報紙了,今年參加高考的人足有五百多萬呢!應屆生,知青,隻要符合條件的,全都報考了!”
“不說有五百萬人買咱們這複習資料,哪怕有幾千人買,也夠咱們哥倆吃香喝辣了!”
許三笑嘻嘻的,“你看……要不咱倆繼續合作?”
“你有在印刷廠認識的門路,我時間多!我能去賣!就和之前說的那樣,每本我給你四塊,你隻需要幫我聯係印刷廠,剩下的活兒我來乾!”
周明禮看了他一眼,“你想繼續乾這個?”
許三立馬點頭。
周明禮道,“那你知道需要多大的門路嗎?”
許三沒聽懂,一臉迷茫的看著周明禮。
周明禮說,“我能弄到這次高考的複習資料,那是因為我……朋友就要參加高考,她結識的人裡有一位和學校有些關係,這才幫她弄了一套複習資料出來。”
“她朋友說了,以後的高考題目不是一成不變的,也不是你用了這套複習資料,就能賣上一輩子,高考的題目在變,學習的重點也在變,教育局出了複習資料,難道我還能幫你往教育局裡找人,弄這些東西出來賣?”
“這是挖社會主義牆角,比投機倒把還要嚴重。”
“不說複習資料,印刷廠不接私人的活兒,彆人介紹給我的印刷廠,那是因為它都快乾不下去了,能接一個活兒是一個活兒,現在恢複了高考,印刷廠就不缺活兒了,怎麼還會繼續接我們這種私活兒?他們需要承擔風險。”
周明禮斜睇他,語氣平靜,“你知道你賣出去一本,我還要給彆人分多少錢嗎?”
許三隻一股腦的想賺錢,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