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一臉驚訝,陶素素勉強笑了笑,唇角全都是苦澀,“我和從禾是大學裡認識的,從談對象,結婚到現在,我們已經在一起將近二十三年了。”
“他的為人我再清楚不過,如果我是他,我被抓進去,即將麵臨處分,身上背著不好的成分,我一定會選擇和他離婚,讓他帶著我們的孩子離開這裡,不受我的影響繼續生活。”陶素素眼底閃爍著淚花,“他心裡一定是這麼想的,因為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擔心他想和我離婚。”
江瓷沉默。
她的無言給了陶素素答案,“江……小瓷,我就叫你小瓷,我接近你不是為了讓你幫我做什麼,我就是想知道……他在裡麵好不好?有沒有生病能不能吃上飯,會不會冷著,累著。”
江瓷默了默,道,“累一定比他做校長時要累一些,畢竟讓知識分子做農活,這就不是一個理想的工作。”
“他的飯需要他自己做,東西不多,說不上吃飽,隻能說能讓他不挨餓,至於其他的,我想我不說,你也能猜得出來那裡是個什麼樣的環境。”
陶素素聽完了江瓷的話,眼淚便撲簌簌地落下來,“他做飯的手藝還好……隻要不挨餓就好。”
說到這兒,陶素素聲音又低了好些,透著絕望和焦慮,“可眼看著夏天就要過去了,冬天他要怎麼挨過去啊?”
就在這時陶素素忽然聽到江瓷和緩輕柔的聲音,“在冬天來臨之前,或許他就出來了呢?”
陶素素忽然抬頭。
江瓷唇角噙著笑,那雙明亮沒有雜質的眼睛透著一股讓人信服的光芒,“不是有一句詩這麼念嗎?輕舟已過萬重山。”
江瓷帶著她的藥走的時候,陶素素人還是恍惚沒有回過神來的樣子。
江瓷也沒再說什麼,和周明禮就往外走,時候也不早了,她們得趕回生產隊了。
回去的路上,江瓷就緊緊抱著那鐘表,把藥全都塞在前麵的籃子裡,兩人丁叮啷當的回生產隊。
“看前麵是誰?”
路上,周明禮忽然開口說。
江瓷扭頭看向前麵。
哎呦,那是柳殷殷和她兒子夏希!
還有公安小趙!
江瓷有些驚訝,“柳殷殷這是從鎮上回來了?”
“應該是。”周明禮沒騎這麼快,也沒打算追上小趙和柳殷殷,“她從大隊離開這麼久,原來是住在了鎮上。”
江瓷半眯了眼睛,捅了捅周明禮的腰,“你覺得她這次回來,能在這兒久待麼?”
周明禮沉默片刻,搖頭,“不會。”
“她手裡有自己的介紹信,如果她在鎮上這麼久,一定會想儘辦法和夏磊見麵。”
“她現在回來,說不定是回來拿介紹信,帶著孩子離開終墨鎮。”
江瓷聽他這麼說,半眯起了眼睛,“你說夏磊應該會被重判吧?”
“至少五年內他出不來。”周明禮壓低了聲音。
至於五年後,他們也一定比現在更有能力,把夏磊徹底按死在監獄裡,永遠都彆想出來。
江瓷和周明禮完全不擔心夏磊,反而是柳殷殷,如果她離開終墨鎮,將會去哪兒?
去京市?
亦或者回她自己的家鄉?
江瓷和周明禮沒有說一個確切的答案,他們倆就慢悠悠的跟在他們身後,一前一後地回到了生產隊。
村裡的人一眼就認出了柳殷殷。
“哎呦,柳知青!你看上去咋老了這麼多?”
一個年紀不大的嬸子瞧見柳殷殷就走過去,嗓門老大。
這會兒的柳殷殷實在是憔悴的很,整個人瘦了一圈不說,身上的衣服也皺皺巴巴的,臉蛋兒沒了以往的光澤紅潤,沒有一點精氣神,和以前那個優雅漂亮的知青比起來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也就怪不得那嬸子大驚小怪。
柳殷殷沒工夫和這人搭話,隻是勉強的笑了笑,“是有些累了。”
有人看不慣夏磊和柳殷殷裝腔作勢,更加直接的說,“你家男人沒事兒吧?他真的偷了那麼多文物古董嗎?你家買的這輛自行車就是用賣古董的錢換的吧?”
柳殷殷的臉一陣青一陣紅,臉色難看的要命。
“這事兒公安局都還沒有定論,要你在這兒評頭論足?我家夏磊行得正坐的端,你要是再汙蔑人,我就舉報你誹謗胡說八道!”她臉色鐵青,說話也不留情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