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人口眾多,反而加重了生活的負擔。
荀修明排行第四,上麵有兩個姐姐一個大哥,大哥早早輟學打工,二姐和三姐也隻勉強讀到小學畢業。
當時童雙和荀修明回過他的老家,那時候荀修明的演藝事業剛剛有了一點起色,至少可以混到一個有台詞的角色。
兩人攢了很久的路費才回去,從地鐵換了高鐵,又從高鐵換了出租車,然後才是摩托車。
那是一個正在建設之中的山村,馬路寬闊,路上多見得卻大多都是摩托車。
荀修明的大哥蓋了房,卻沒有裝修,聽聞荀修明帶了女朋友回家,便收拾出來了一個房間,貧瘠地擺上了一張床,一個鐵質的落地衣架。
當晚,荀修明就和童雙住了下來。
到現在童雙都還能夠記得荀修明當時的神色,關於身世最後一層的遮羞布被打開,荀修明既擔心會被童雙嫌棄,又擔憂回去之後,她會被欺負。
也許童雙從荀修明這裡確實也學到一丁點的演技,也可能是因為她從未想過自我放棄,白天上班,下班之後熬夜自學的那點苦楚造就了她身上不多的文藝氣息。
在這個小山村裡,大家都對文化人更多了一重的推崇。
他們不懂荀修明的工作有多光鮮亮麗,卻清楚荀修明能夠有童雙這樣一個女友,實在難得。
與幼年的貧苦相比,這時他們的生活都已經有了大幅度的提升,至少不必再為溫飽而擔憂,也不必再一件衣服傳幾個人。
荀修明的大哥結了婚,有了孩子,但因為他酗酒,酒後無德,生生打跑了自己的老婆,兩個孩子就這樣跟著荀大哥渾渾噩噩的長大。
可即便如此,荀大哥酗酒的毛病依舊沒有改過。
也許是真的為荀修明高興,當天荀大哥又喝了很多酒,夜裡卻鬨了起來,指責父母不作為,指責他的兄弟姐妹不肯對他相助,又轉來敲荀修明的房門。
童雙一點都不害怕,隻是在這種環境之中卻漫生出了一丁點的絕望。
她的明明要多努力,又摸爬滾打了多久,才逐漸成長為如今這幅模樣。
也是那年,童雙知曉了荀修明胃病的由來。
在荀修明所有糟心的,不糟心的親朋好友之中,並沒有這樣一位和善可親的老人。
所以童雙才會奇怪,也才知道,原來隻是隔著網絡,她窺探到的,也不過是荀修明一丁點的生活,絕不是他的絕大部分。
原來生離死彆的這些年,他們也逐漸在彼此看不見的地方,成長成了彼此不熟悉的模樣。
“不清楚,我隻知道荀老師叫她阿姨,而且和她很親近。”小樂抓了抓頭發,她是真的不清楚,“平時荀老師來這裡找這個奶奶的時候,一向都不會讓我們跟著。”
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訴童雙,小樂是因為沾了她的光,才能夠來。
而荀修明特意把童雙帶來,那就是司馬之心,昭然若揭了。
“奧。”童雙點了點頭,她忽然微微地眯了眯眼睛,之前隻覺得小樂的臉蛋圓圓的,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現在才忽然從她身上捕捉到一抹熟悉之感。
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卻已經太久遠,完全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