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土朱唇輕顫，輪回之主竟被簡單的音節哽住咽喉。
藏在心口的印記突然發燙，那段被她小心珍藏的記憶，如潮水般在識海中翻湧——渡劫前夜，她紅著眼眶拉住師尊的衣袖，換來的卻是一句“渡劫之後，再議”。
案幾下，繡鞋尖死死抵住地麵，仿佛要釘住那顆慌亂的心。
後土深吸一口氣，抬眸時，眼中已凝起輪回紫芒：“前輩厚愛，但……”她指尖撫過心口，感受著那道印記的溫熱，“我已有師尊。”
司風挑眉，眼中閃過一絲不可言喻的神采，他在試探後土對他的真正情感：“哦？那你師尊在何方？從未聽聞十二祖巫有人教導。”
“是……是和前輩一樣指點過我的散修。”後土急急補充，卻在司風洞若觀火的目光中聲音漸弱，“可惜最後渡劫失敗，隕落了……我再也不想拜師，所以請前輩理解。”
司風裝作神情失落歎道：“好吧，是我們沒有緣分。”
後土看著司風失落的神情，怕司風以後再也不來地府，立馬改口道：“不過我，我……”
後土攥著衣襟的手指節發白，忽然抬頭直視司風的眼睛，堅定道：“我想和前輩做道……侶。”最後一個字卻卡在喉嚨裡，化作細若蚊呐的顫音，最終改口道：“……道友。”
司風忽然低笑出聲，若此時再說不確定後土的心意，他怕是要蠢死自己了。
司風的笑聲讓後土耳尖發燙，她慌亂地低下頭，耳尖紅得似要滴血。
“道友？”司風故意拖長了音調，眼中帶著幾分促狹，“你扣著我的輪回印記，辛苦用輪回之力培養我喜歡喝的彼岸花做茶，就為讓我做你的道友？”
後土猛地抬頭，正對上他含笑的目光，那雙眼睛深邃如星空，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心思。
她慌亂地移開視線，聲音細若蚊呐：“前、前輩……”
“在輪回中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喲。”司風伸手拂過後土發頂打斷後土本就低不可聞的聲音。
帶著輪回記憶裡熟悉的溫柔，後土渾身一顫，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了司風手掌落下的瞬間，這個熟悉的動作像一把鑰匙，嘩啦一聲打開了她精心構築的所有防線。
“前……師……”她聲音發顫，連指尖都在微微發抖，“您都……知道了？”
“隻看到了一些片段，”司風歎聲道，卻字字敲在她心上，“比如某個不聽話的小徒弟，總愛偷偷摘我的靈果；比如某個倔強的丫頭，為了證明自己能行，硬是把自己關在丹房裡三天三夜……”
後土的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來，這些都是她最珍貴的記憶，是隻有她和“師尊”才知道的小秘密。
“還有，”司風抬手，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水，“某個傻姑娘，在渡劫前夜紅著眼睛說喜歡我……”
“彆說了！”後土慌亂地抓住他衣袖，玄紫裙擺上的星輝亂顫，像她此刻劇烈跳動的心。
後土再也忍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她咬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無助地看著司風。
司風歎了口氣：“為何不告訴我？”
後土攥緊衣袖，輕聲道：“我怕……前輩不願承認。”
“為何不願？你怎麼就知道我不願？”
“因為那一世隻是輪回幻境，並非真實。”後土抬眸，眼中帶著一絲苦澀，“我怕前輩覺得，那不過是輪回中的一場虛妄，當不得真……”
司風沉默片刻道：“將輪回印記給我。”
紫金色的光芒從後土心口滲出，凝成一道流轉的印記。後土咬著唇鬆開手，那道印記緩緩沒入司風眉心。
霎時間，完整的輪回記憶如潮水湧來。
司風看見小後土追著靈蝶撲進自己懷裡，看見她第一次煉丹炸爐時哭花的小臉，看見了幾百年二人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不是記憶片段，而是真正的一世輪回……記憶的最後，自己對著哭成淚人的後土輕聲說：“下一世，我答應你，一直守護你……”
司風睜開眼，發現後土正緊張地揪著自己衣角，眼中依舊噙著淚道：“師尊，我錯了。我、我不是故意……”她急得眼眶發紅，聲音裡帶著哭腔，“我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