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易和丁家兄妹的相識,其實並沒有任何傳奇色彩可言。
隻不過是一對年輕氣盛的兄妹出城踏青,一路踏到大鵬山後山迷了路,第二天被去後山拉屎的小道士撿到,順便將他們帶下山罷了。
這一過程中,他們隻不過是互通了姓名,遠算不上朋友。
而讓他們正式成為朋友的,是幾個月後,隋易進城賣草藥的時候。
當時他剛到藥店門口就碰到兩撥人在街上火拚,不是彆人,正是當時水豐縣內風頭最盛的丁家武館和玄鶴門。
隋易當時認出了丁洛,隻不過身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道士,根本無權插足兩大幫派的爭鬥,索性便閃身躲進了藥店裡麵,順便還關上了門。
大街上打得塵土飛揚,兩撥人馬混戰一起,刀來棍往,下手毫不留情。
身為武館少東家,那時的丁洛自然是一馬當先,衝入敵群之中大殺四方,顯得無比勇猛。
可是,奈何他的身份太過顯眼,任誰都知道他是丁家武館未來的接班人,因此等反應過來後,麵對的自然就是群起而攻之。
那時的丁洛想必也是後悔的,即便自己再有本事,可衝進敵群當中也是不智之舉。
正在奮力抵擋間,有一人繞到其視野盲區施展偷襲,當丁洛察覺時已經為時已晚。
就在一柄鋼刀即將剁在其後腦上時,卻有一個裝滿草藥的簍子橫空飛來,不偏不倚的直接砸在偷襲者的腦袋上。
那人遭此一擊,手中鋼刀頓時失了準頭,不小心砍在自己人的身上,那倒黴蛋當場被砍斷了半截脖子,身死在了當場。
後來,隋易才知道那個被誤傷致死的人是玄鶴門掌門的大兒子,也就是現任掌門薛斌的親大哥。
這場械鬥,以玄鶴門少掌門的身死落幕,玄鶴門眾人一哄而散,隻留下一地殘局。
而丁洛記住了隋易的救命之恩,兩人從此也就成了朋友。
如此數十年,隋易見證了丁家的風光,也見證了丁家的落魄,目送了丁瑤的離去,也親眼看著丁洛從一個精壯漢子慢慢變成走路需要拄拐的遲暮老人。
眨眼數十年光陰,隋易依舊沒有老去,而這水豐縣內早已是物是人非。
眼前,老友的屍體已經在腐爛,可恍惚間,隨意眼前閃過的回憶當中,這人仿佛還是年輕時候的模樣。
“報仇。”
隋易的腦海中隻有這兩個字。
雖然他是道士,主修一個清靜無為,崇尚一個道法自然,可如若心中仇恨不消,他又如何清淨?
隋易目光森冷,但還是打了盆水幫老友收拾了遺容,希望他能走得體麵一些。
出門,正巧碰上縣衙的人上門來清點死傷人口,帶隊之人正是班頭陳龍。
陳龍見到隋易,臉上的疲倦神色頓時一掃而空,當即兩三步趕至身前。
“師傅!你終於回來了!”
看著陳龍滿是冀望的神情,隋易隻是點了點頭,旋即便向其詢問事情的始末。
通過描述,隋易得知水豐縣遭劫的時候,陳龍自己也不在縣城之內,而是第二天有人去小道觀找他才得知了這事。
詳細情況他也已經打聽清楚,如今一五一十地轉達給了隋易。
簡而言之,就是山賊提前安排了人手潛伏城內放火,然後裡應外合打開了城門,進城燒殺搶掠了一番。
比較重要的消息是,從白龍寺趕來支援的僧兵死傷慘重,其中住持清可和前監院清遠死於匪首手中。
還有就是縣內被擄走了足足二百餘人,除去一些年輕女人,其餘全是縣裡的怪病患者,就連被隋易治好的的幾個都被抓走了。
隋易靜靜的聽著這一條條消息,臉上的神情也隨之越發陰沉。
他能感覺得出這件事情很複雜,而且其中不乏有陰謀的成分。
為什麼豬玀山的山賊要橫跨幾百裡跑來襲擊水豐縣這麼一個窮鄉僻野的縣城?又為什麼要把患有怪病的人全部擄走?
而區區幾個山賊頭頭,哪來的本事竟能把白龍寺兩大高手全殺了?
清可和尚和清遠和尚的能耐,他隋易最清楚。
有如此本事的山賊,跑來這麼個小縣城搶病人,背後肯定有陰謀。
隋易背負雙手,在院內踱著步子,一時沒有頭緒,隻是心情越發的煩躁。
突然,他看向陳龍問道。
“白龍寺兩個大和尚都死了,如今寺內誰管事?”
陳龍一愣,旋即回答道:“現在....白龍寺內好像是喲西禪師接過了大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