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可能沒辦法照顧你太久。”艾倫最終還是選擇了拒絕，語氣儘量緩和，但態度卻十分堅決。
“更何況，是和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少女一起生活。”
收留這家夥一晚，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雖然被信任的感覺不錯，但我卻沒法信任你，也不值得你信賴。”艾倫繼續說道，試圖讓對方明白自己的處境，“對我來說，你身上的麻煩，可能會給我帶來極大的風險。”
艾倫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以正常人的思維來判斷，這家夥應該會知難而退了吧？
“啊呀……”德莉莎聞言，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失落或惱怒，隻是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是這樣嗎？”少女低下頭，目光黯淡地盯著空空如也的餐盤，似乎早已預料到了這種情況的發生。
“嗬嗬，我還以為，隻要若隱若現地露出身體，男人什麼都會答應我呢。”德莉莎自嘲一笑，語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失落。
聽到這略帶自暴自棄的話語，艾倫不禁皺了皺眉，語氣也嚴肅了幾分，“你還是彆隨便賤賣自己比較好。”
“嗯，你說的對。”德莉莎點了點頭，表示讚同艾倫的說法。
“但是，對於一個既沒有記憶，也沒有錢的女孩來說，當她渴望得到彆人的幫助時——或許也隻能這麼做了吧。”
德莉莎自嘲地笑了笑，輕輕起身，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再見了，艾倫。”她輕聲說道，語氣平靜得仿佛隻是在和一位普通朋友道彆。
“這件衣服，我可以帶走吧？”德莉莎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似乎是想將這件寬大的襯衣，當作臨彆之際的紀念。
“……如果隻是今天，你還是可以待在這裡。”艾倫沉默片刻，最終還是心軟了，語氣也軟化了幾分，“我會幫你買點衣服，這已經是我能提供的最大限度的幫助了。”
“啊呀，你是在同情我嗎？”德莉莎抬起頭，望向艾倫，眼神中帶著一絲探尋。
“不。”艾倫搖了搖頭，否認了少女的猜測，“你穿成那樣，是不行的。”
“不僅僅是天氣的問題。”艾倫微微皺眉，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前線還在打仗，最近鎮上的治安不太好。”
“這樣啊……”德莉莎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
“戰爭的確是沒辦法的事情，可我也不能再給艾倫添麻煩了，不是嗎？”德莉莎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說完，她便邁開腳步，朝著狹小的盥洗室走去，大概是打算換回之前那件單薄的連衣裙吧。
少女那略顯單薄的背影，無聲地傳遞著求助的信號，艾倫的心中，再次湧起一絲猶豫。
她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地走進了盥洗室，留給艾倫一個孤單的背影。
當少女第一次懇求時，艾倫猶豫了。
當少女以十二分的姿態再度尋求幫助時，他卻選擇了拒絕。
遠離危險，遠離麻煩，他所做的，不過是人之常情，一個再理所當然不過的選擇。
這並不是什麼會被人指責的事情，對吧？更何況，並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此刻內心的真實想法。
可為什麼，他的內心深處，卻隱隱被一種難以言喻的自責感所驅使？
是少女那些抽象的話語，令他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親近感嗎？
或許是因為，她與自己有著某些相似的經曆？
“……”
不知道為什麼，艾倫突然想起了一些久遠的往事，在一個同樣寒冷的冬日，他也是如同眼前的少女一般，從冰冷的地下逃離出來。
那時，是埃文斯牧師向他伸出了援手，即使那個人與他素不相識，甚至還帶著某種目的。但至少在那段艱難的時光裡，他短暫地獲得了一個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