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她從哪裡來，也沒有人在意她是誰的孩子。她就像野草一樣，在這座城裡自生自滅。
清晨，天還沒亮，小女孩就醒了。
她的肚子餓得絞痛，像是有把刀在裡麵攪。昨天，她隻撿到半塊發黴的餅，還被野狗搶走了。她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拖著凍僵的腳，一瘸一拐地走出破廟。
街上空蕩蕩的，隻有幾個醉漢倒在路邊，渾身酒臭。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繞過他們，生怕驚醒他們。上一次，有個醉漢一腳把她踹飛，她的肋骨到現在還隱隱作痛。
她蹲在酒樓的後巷，眼睛死死盯著泔水桶。
酒樓的夥計剛剛倒了一桶剩菜，油膩的湯汁混著腐爛的菜葉，散發著酸臭味。但對葉天天來說，這是難得的美味。
她剛要伸手，一隻大腳突然踩在她的手背上。
“小雜種，又偷東西？”
那是個滿臉橫肉的夥計，他獰笑著，用力碾著葉天天的手指。
“啊——！”小女孩痛得尖叫，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滾遠點！”夥計一腳把她踹開，小女孩摔在泥濘的地上，額頭磕破了，血混著泥水流進眼睛。
她不敢哭出聲，隻能縮成一團，等夥計走遠了，才爬向泔水桶，顫抖著抓起一塊沾滿泥土的饅頭，塞進嘴裡。
又冷又硬，但她吃得狼吞虎咽。
那天晚上，下起了大雨。
小女孩躲在破廟的角落，渾身濕透，冷得發抖。她的腳已經凍得沒了知覺，嘴唇烏紫。
突然，廟門被踹開，幾個流浪漢醉醺醺地闖了進來。
“喲，這小乞丐還占地方？”
“滾出去！這是老子的地盤！”
小女孩驚恐地往後縮，但一個滿臉疤痕的男人一把揪住她的頭發，把她拖到雨裡。
“小賤種，敢偷老子的餅？”
小女孩拚命搖頭：“我、我沒有……”
“還敢狡辯！”男人一巴掌扇在她臉上，蕭女孩摔進泥水裡，耳朵嗡嗡作響，嘴角流血。
雨越下越大，男人們的拳腳如雨點般落下。
“打死她！”
“小雜種！”
小女孩蜷縮著，護住頭，眼淚混著雨水流進嘴裡，又鹹又苦。
她以為自己要死了。
就在她意識模糊的時候，雨突然停了。
不，不是雨停了，是一把油紙傘撐在了她頭頂。
“住手。”
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
男人們愣了一下，抬頭看去——
那是個身著白衣的女子，麵容清麗如畫，眉目間卻帶著凜冽的寒意。她的衣袍纖塵不染，在這肮臟的雨夜裡，宛如謫仙。
“哪來的娘們多管閒事？”疤臉男人罵罵咧咧。
女子眼神一冷，指尖輕彈。
“砰！”
男人如遭雷擊，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砸在牆上，吐血昏死。
其餘人嚇得屁滾尿流，轉身就跑。
女子蹲下身，輕輕擦去小女孩臉上的泥水。
“疼嗎？”她的聲音很輕，卻讓小女孩鼻子一酸，眼淚又湧了出來。
小女孩瑟縮著，不敢回答。
女子歎了口氣，解下自己的鬥篷，裹住葉天天冰冷的身子。
“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張了張嘴，聲音細如蚊呐：“葉、葉天天……”
女子微微一笑：“好名字。”
她伸出手：“跟我走吧。”
葉天天呆呆地看著那隻白皙如玉的手，猶豫了很久，終於小心翼翼地握了上去。
溫暖。
這是她記事以來，第二次感受到溫暖。
破廟外，雨停了。
白衣女子抱著葉天天，踏著月光離去。
小女孩趴在她肩上，最後看了一眼這座充滿苦難的城。
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此刻，她終於有了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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