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猴騎自行車帶著高翠蘭來到三裡呂,找到呂書記家。呂書記也正生氣呢。罵道:“狗日的太氣人,停電也不打個招聲。昨天要了供電局,接電話的人一問三不知,說可能是出了故障。我以為出故障修理一下就好了,沒想到一直停下來。剛才又打他們電話,還是那個人接的,正吃著飯呢,嘟囔不清。我問他是誰,他說是看門的;我問他負責人呢,他說喝酒去了;我問他怎麼又停電了?他說要是老停電,可能就是壓負荷。我說壓負荷也不能老壓我們這一路呀,他說那誰能弄清,氣得我罵了他一頓。”
說得高翠蘭瞪了眼,愣了一會兒,問道:“你要的是供電局的電話,刺猴不說是供電所嗎?”呂書記道:“他們值班室晚上都在一起吧?我還是要總機撥的,就這個電話能打通。不然你再撥試試。”
高翠蘭心裡著急,就又要了總機,等供電所電話接通後,響了半天沒人接,高翠蘭隻得放下電話。對呂書記道:“可能是你剛才罵了人家,沒人接電話了。”呂書記道:“還怪起我來了?罵他活該。告訴你,要還是那個人,還不如他不接呢。聽他費話有什麼意思?”
高翠蘭愁得無可奈何,道:“連他們的人也找不到,這咋辦呢?”刺猴看高翠蘭著急,道:“咱們趕到局裡去,看能不能找到人?”高翠蘭道:“店裡那麼多人急得團團轉,還是先回去吧。”
呂書記也歎氣道:“開飯店就怕這樣——停電、停水。”高翠蘭道:“是呀,停了電啥也辦不成,雖然是自家打的井,可沒電也打不出來水。這電停的,簡直是要命。沒想到,連你當書記的都沒有辦法?”
呂書記道:“瞧你說的,你以為我是誰呀?芥菜子都比我官大。人家那些有權有勢的,哪能把咱看在眼裡?”高翠蘭道:“我以為你一方諸侯,能耐大呢。自家停了電,連消息都摸不著,也是沒轍呀。”轉臉要走。
沒想到這幾句無意的話,說得呂書記麵子上有些過不去,像是將了自己一軍。他忙對高翠蘭道:“彆走,你不說沒有‘轍’嗎?我還真能想著辦法。”高翠蘭頓時來了神,問他:“能想什麼辦法?”
呂書記拍了拍腦袋,道:“我隻是給你出個主意,行不行就看你的了。”高翠蘭道:“出個主意也行,你就趕緊說吧。”呂書記一字一句道:“管電的這個管所長不是能嗎,一般局長都不敢惹。可我知道有一個人能管住他。”高翠蘭問道:“誰能管住他?”呂書記道:“既然說這個人,還得是你認識的。”高翠蘭道:“我認識?”呂書記道:“不光認識,你說話還管用。”
高翠蘭不知道他說的誰,忙道:“你彆打官腔了,快說是誰?”呂書記道:“鐵頭老大。”高翠蘭驚訝道:“你說是殷鐵山?”呂書記道:“認識他吧?”高翠蘭猶豫道:“認識是認識,可他?”呂書記道:“你們酒店開業他不是去賀了嗎?關係還夠硬的。”
高翠蘭想起那天開業時,殷鐵山是上了禮的。可豬淨壇是個硬性頭,叫他去敬杯酒都不去,兩次都沒給人家麵子。可能鐵頭有了感覺,打那以後,就沒有來過。
想到這裡,有些難為情地對呂書記道:“實話跟你說吧,開業是去賀了,可我們之間還真沒來往過。”呂書記道:“這話說的,你們開業人家都去賀了,這是一般關係嗎?還說沒有來往?”
高翠蘭隻得硬著頭皮道:“你說咋回事吧,這事找殷鐵山能行?”呂書記道:“準行。這個鐵頭老大,在齊興沒有他不行的。我還聽說這個姓管的跟他也是哥們。不如你現在跟他打個電話,叫他去問,保證能問得清清楚楚。”
高翠蘭有些遲疑,道:“這事與他有關嗎?”呂書記不耐煩道:“就按我說的辦。要不然關門都不知道咋關的,還說你著急呢!”
高翠蘭明白這是生意上的大事,再也顧不得許多,她請呂書記撥通了殷鐵山的電話。
高翠蘭接過電話,隻聽一個女人的聲音,問道:“哪裡,找誰呀?”高翠蘭忙道:“我姓高,我找殷老大。”那女人道:“他剛出門,到飯店吃飯去了。”高翠蘭遺憾地道:“走了?”呂書記一把奪過電話,喊道:“喂喂,麻煩你,能不能喊老大一聲,你就說高老莊的老板有急事找他。”那女人問道:“高老莊?”呂書記道:“對對。”那人道:“那你等一下,我看他走遠嗎?”
呂書記握住電話等了一會兒,果然傳出鐵頭老大的聲音:“喂——”呂書記忙把電話交給高翠蘭,高翠蘭喊道:“殷大哥嗎?”隻聽殷鐵山道:“喲——我聽聲音像高老板哪?”高翠蘭道:“是呀、是呀,不好意思,打擾您的飯局了。”殷鐵山道:“瞧你說的,吃飯不是小事嗎。高老板今天怎麼會給小弟打電話?”
高翠蘭直言相告:“今天有事想求你呀?”殷鐵山道:“瞧你說的,堂堂的大老板,會有事求我?可不能用這個‘求’字,小弟可不敢當呀。”高翠蘭道:“真要‘求’你,酒店快不能開門了,你可真得幫忙。”殷鐵山道:“瞧你急的,什麼大不了的事,還開不了門了。誰敢咋著你們家豬老大?”高翠蘭道:“你彆提老豬,他是個不管事的,我今天就求你了,這個忙你無論如何得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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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鐵山在電話裡道:“瞧你說的,你能看得起我這個老弟,你的忙我會不幫嗎?你就說什麼事吧。看看能不能幫得上。”高翠蘭道:“酒店這邊停電,也不知道啥原因,一連停三個晚上。客人都快走完了,你說急人不?”
殷鐵山笑了,道:“我以為什麼事呢。停電不找供電局,你找的可不是地方呀?”高翠蘭道:“供電局找了,沒有管事的接電話,一問三不知,也找不到彆人問。我知道你的人緣廣,隻能找你了。也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想問問為啥停的電,停多長時間,好給客人們一個交代呀。”
殷鐵山道:“高老板也太抬舉我了,停電的事也能找到我。那這樣吧,我試試看。不過,現在真不是找人的時間,搞不好都在酒場裡呢。”高翠蘭道:“是呀,這個電停的也不是時候。不然的話,怎麼會找你呢?隻有你有辦法找到他。”殷鐵山道:“又抬舉我?那好吧,你就等一會,看看運氣吧。”
高翠蘭正要放下電話,隻聽殷鐵山道:“喂喂,高老板!”高翠蘭忙問:“哎——怎麼?”殷鐵山道:“你電話號碼還沒告訴我呢。”高翠蘭道:“酒店還沒裝電話,我在呂書記這裡要的。”殷鐵山道:“噢——知道了。”
高翠蘭這才放下電話,喘了口粗氣。呂書記讓她坐下,道:“行了,你就把心裝肚子裡吧。隻要他出麵,肯定會有結果。”
兩個人剛說了幾句話,電話鈴忽然響了起來。高翠蘭抓過電話,就聽殷鐵山喊:“高老板嗎?”高翠蘭道:“是呀,專門在這等著呢,怎麼樣?”殷鐵山道:“沒什麼大事,就是用電高峰期,壓個負荷。”高翠蘭問道:“壓負荷,白天不能壓嗎?我聽他們說,就這一路停電,隻壓這一個地方嗎?”殷鐵山道:“晚上用電量大呀。再說了,你們那個地方是城鄉結合部,偷電的也多,不壓那裡壓哪裡呀?”
高翠蘭心裡涼了半截。呂書記握住半個嘴對高翠蘭道:“供電局的人放屁,以前咋沒這麼說過?”高翠蘭隻得問道:“那、那咋辦呀,得壓多長時間?”殷鐵山道:“我聽他的意思,時間也不會太長。這個高峰期,也就十天、二十天吧。”
高翠蘭大吃一驚,著急道:“那飯店還能開嗎?”殷鐵山道:“怎麼,影響怪大嗎?”高翠蘭道:“你說影響可大?要是這樣的話,那就隻得停業了。”
殷鐵山在電話裡笑了,道:“也彆想得那麼嚴重,高老板。我跟他們商量了一下,彆壓你們那一路的電,不也是個辦法嗎?”高翠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問道:“什麼,不壓這一路的電?那當然是好了。能講通嗎?”殷鐵山道:“這個,你彆擔心了。”
高翠蘭這才明白他已經說妥了,高興地道:“已經講通了?殷大兄弟,既然你願意這樣稱呼,我也不客氣了。這回真得好好謝謝你。這樣吧,今天你有飯局了,明天中午,我專門請你。”殷鐵山卻淡淡地道:“多大個事?不用客氣。你看看表,估計十多分鐘就該送電了。”隻聽“哢”的一聲,電話掛了。
高翠蘭放下電話,自言自語:“十多分鐘就送電?”呂書記道:“怎麼樣,我給你找對人了吧?”高翠蘭像做夢一樣,問道:“會是真的嗎?”呂書記道:“怎麼還不相信,怕請客是吧?”高翠蘭道:“誰怕請客?我不是跟他講過了嗎,明天中午就請。”呂書記道:“你請的那是殷鐵頭呀!”
高翠蘭這才聽明白,道:“噢。還用說嗎?當然也得請你。”呂書記笑著道:“不是想喝你的酒,金錢社會,問個路都得掏個‘鋼鏰’呀。”
高翠蘭離開三裡呂,夜幕已經降臨。剛到酒店門口,隻見裡裡外外的燈光忽然亮了起來。院內一片呐喊聲,來電的喜悅也使高翠蘭心情豁然開朗。
剛進門,就聽豬淨壇嚷嚷道:“你跑哪去了?沒了電,這些人都問我怎麼回事,我都急死了。”高翠蘭道:“大夥兒也急呀。你跟他們解釋一下,電又不是咱們能當了家的事。”豬淨壇道:“我解釋了。我跟他們說,電不是咱停的,都彆急,頂多跟昨天一樣,十點鐘就來電了。”
高翠蘭指著他道:“虧你說得出,還不如直接把人攆走算了。”豬淨壇道:“我說錯了嗎?”高翠蘭推了他一把,道:“算了,彆說了,快去招呼客人。”
晚上忙完了活,高翠蘭正要洗臉睡覺,豬淨壇喝得醉醺醺地走了進來。問道:“今天沒到十點就來電了,我聽刺猴說,是你去找的人?”高翠蘭道:“對了,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呢。今天多虧了一個人,幫咱找來電。要不然,咱們飯店就要關門了。”
豬淨壇沒聽明白,問道:“什麼意思,誰要咱們飯店關門?”高翠蘭道:“不是誰,是咱們自己得關門。你想想,這麼熱的天氣,要是真象他們說的那樣,壓負荷停電十天半個月的,飯店還能開嗎?”豬淨壇道:“誰說的?”高翠蘭道:“彆問誰說的了,當然是管電的、有權的人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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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淨壇不由自主罵道:“這個臭娘們太缺德了,老子早晚收拾她。”高翠蘭聽得愣了,疑惑地問道:“你收拾誰,哪個臭娘們?”豬淨壇道:“你不說那個管電的嗎,臭娘們!”
高翠蘭越發糊塗了,又問:“管電的,怎麼是個臭娘們,這是哪裡的話?”豬淨壇醉眼朦朧道:“什麼哪裡話?不就雷公電母嗎?管電的是個母的。也不是我吹,天上的那個電母我都認識,她對老子也是恭恭敬敬。可這裡一個小小電母,竟敢說停、就停咱們的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