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是個樂不思蜀的人,自從找到高翠蘭,也沒問過福陵山的事情。現在聽高翠蘭說出福陵山不在齊興,便對她道:“他們想搞旅遊帶,為的是發展洪山經濟,還能給咱們酒店拉生意。來的都是領導,彆說我不知道福陵山在哪,就是明明知道,也不能說破呀。”
高翠蘭坐在了床邊,懷疑道:“福陵山離這裡隻有二百多裡地,在這裡搞豬八戒旅遊圈,消息傳到那裡,真正的福陵山那邊願意嗎?”八戒道:“管那麼多乾什麼?那是他們搞的,與咱們沒關係。”高翠蘭道:“跟你沒關係,你跟著乾什麼?”
八戒道:“這不是苟老二出的點子嗎?他說對咱們開酒店有利,我才答應的。不然的話,咱們貸那麼多款蓋樓,不拉顧客來,什麼時間能還清賬?”高翠蘭明白了意思,道:“點子是個好點子,就怕福陵山假的說成真的,真的那邊不願意。”
八戒坐了下來,喝了杯水,道:“好像聽你說過,你在雲棧洞裡躲過。這麼多年,還會是那個樣子嗎?”高翠蘭道:“還是你的老窩呢,從來就沒聽你提過。”八戒道:“提它乾什麼,又不能搬那裡去。”高翠蘭道:“那也是你原來的存身之處,應當去看看的。”八戒道:“哪有這份心思,忙得有空嗎?”高翠蘭道:“現在沒空,等以後日子輕鬆了,真要故地重遊一番呢。”八戒道:“要去也去高老莊,去拜拜二老呀?”
八戒一句話,勾起高翠蘭心中五味雜陳。突然失聲道:“謝謝你的心意,可是父母的墳塋早找不到了。”八戒問道:“墳塋怎麼會沒有?”高翠蘭道:“彆說墳塋,連高老莊也尋不到,隻能記在心中了。”八戒這才勸她:“是呀,這麼多年,山河都有變化,何況一個村莊?你就不要傷心了。”
高翠蘭擦擦眼淚,道:“不過,福陵山、雲棧洞應該還在。”八戒道:“恐怕也不是原來的樣子了?”高翠蘭道:“那個死地方,八輩子也不會忘記,十分難找,連周邊的人都不知道。要不是遇見一個神仙,誰也找不到那裡。”
八戒對她道:“是吧?你還說福陵山的人知道不願意呢,山上根本沒人住。我在那裡的時候,有人說是哪位張道長的洞穴,專門選又背又險、沒人打擾的地方修煉。管他呢,反正那地方與世隔絕,除了你知我知,彆人真不知道。你就放心吧,沒人會爭福陵山。”
高翠蘭給八戒倒杯水,道:“不是你說的那樣。三十多年前,我下山的時候,雲棧洞還在,旁邊一塊碑記還有。現在張公嶺下麵到處都是村莊,住的人也多了。如果找到那塊碑記,上麵明明寫著‘雲棧洞’三個字,人家可就有理。你還說呢,天下有爭‘孫子’、爭‘老子’、爭諸葛亮的,又出了個爭豬八戒的,就更熱鬨了。”
八戒驚奇地問道:“碑記還在,洞裡還有什麼東西嗎?”高翠蘭道:“有什麼東西,你自己不知道?一個石桌,兩個石凳。石門雖然壞了,可是還有大半邊呢。”
八戒想了想,道:“哎——不如讓苟老二帶咱們去看看,這福陵山、雲棧洞是他想出來的,看他有什麼說法?”高翠蘭道:“也行,讓他知道有這麼回事。不過,這話怎麼說呢,說我在那洞裡住過?”
八戒搖頭道:“這話由我跟他說。就說你原來出家在道觀的時候,雲遊過福陵山、雲棧洞,那是道家修煉的地方。不行嗎?”高翠蘭道:“隨你說吧。我還真想去看看,下山的時候,是平生最險的一次。正在打仗,看都沒敢看,也不知道那裡被炸成什麼樣子了?”八戒道:“明天就跟老二講。他現在開發旅遊圈正在興頭上,聽了這個消息,不知會怎麼想哩?肯定要去看看。”
第二天,八戒跟苟老二打電話,把高翠蘭的話說了,苟老二果然吃驚,沒想到西遊記雖然是神話,世上還真有個福陵山、雲棧洞。他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彆人也能想到。怕真福陵山的人搶先一步,這邊再搞旅遊圈就被動了。於是二人約定時間,要去真福陵山看一看。
按照八戒定好的日子,這天一大早,苟老二就開車來到酒店,接了八戒、高翠蘭,去了福陵山。
苟老二開著車,問高翠蘭:“原來嫂子去過福陵山?”高翠蘭道:“福陵山離齊陽不遠,離我出家的大蓬山元妙觀也近,我跟師父去看過。”苟老二道:“豬八戒是佛教的呀,你們道觀的怎麼會去那兒?”高翠蘭道:“福陵山上麵有個雲棧洞,原來是一位道長修煉的地方。”苟老二道:“那不是豬八戒住的山洞嗎,怎麼又成道士修煉的地方了?”
高翠蘭解釋道:“張道長在前,修煉圓滿升天了。豬八戒在後,他是鳩占鵲巢。”八戒問道:“什麼什麼?什麼酒?”高翠蘭道:“你就想著酒,怎麼不怕喝暈呢?我說的是豬八戒占了人家修煉的場地,那是張道長升仙的地方。”
苟老二感慨地道:“怪不得叫雲棧洞,原來是個上天梯呀?”八戒聽不明白,問道:“什麼意思?”苟老二道:“這個洞裡住的兩個人,張道長升仙了,豬八戒也去西天成佛了。”八戒道:“是是是,雲棧洞確實不凡。肯定不像你找的那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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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老二問高翠蘭:“嫂子,你們當年怎麼找到那個地方?”高翠蘭道:“道觀的消息也靈通,隻要與道教有關的地方,就會有人知道。不過,雲棧洞那地方太險峻,不容易打聽,我們也是費好大周折才找到的。”
苟老二問道:“那地方屬於齊陽縣嗎?”高翠蘭道:“原來屬於應山縣。現在不知道屬於哪裡管了。反正到了齊陽問路。隻要到張公嶺,就好找那地方。”
由於好多地段在修路,一百多公裡的路程,直到下午一點多鐘才開到張公嶺。
張公嶺再也不是高翠蘭印象中的那樣。這裡順著嶺坡,到處都是建築。樓房和平房交織在一起,高低不一;多條街巷橫七豎八,錯綜複雜。顯然成了一個大集鎮。高翠蘭趴在車門上瞅,哪還能認識原來上山的路?
好在還有一條主街道,看著比較寬,卻也是攤點林立,貨物擺放在門口街道上,很難通行。苟老二一路鳴笛,好不容易越過了熱鬨的商業區,來到街頭的一家小飯店,把車停了,下車進了飯店。
苟老二按照高翠蘭的安排,要了幾碗麵條,便打聽上山的路徑。店老板道:“上山容易呀,東西都有路,飯店後麵就有一條上山的路。不過,車是上不去了。”苟老二道:“哪還能開車呢?”
店老板看著他們幾位,不由得問道:“你們上山乾什麼?”苟老二道:“不乾什麼,就是到山上看看。”店老板更覺得驚奇,拽個板凳坐在對麵,問道:“這山上有什麼好看的?要看你們去寄雲山,劍鋒山、小西天,那邊還有些景色,這裡沒有什麼東西。關鍵是難爬呀?”
苟老二看他是個上了年紀的人,便問道:“這裡原來有個福陵山,你知道嗎?”店老板搖頭道:“沒聽說過。”苟老二道:“你老家是哪裡的?”店老板道:“祖祖輩輩都住在這裡。沒聽說什麼福陵山。不過,這山的名字也是有人改過的,就包括張公嶺,也給改過。”
高翠蘭問道:“張公嶺名字改了嗎?”店老板道:“是呀,千年古鎮,說改就改了。叫紅星人民公社,改了幾十年,前幾年又改過來了,現在還叫張公嶺。”高翠蘭道:“山上的名字也有改的嗎?”店老板道:“山上的名字改的可多了,那幾年學大寨,我們這裡搞梯田運動,這一帶大大小小的山頭都翻了個過,老百姓付出的代價可大了,原來的荒山變良田。所以,山頭的名字也改了。產量高的,叫‘火箭山’、‘衛星山’。其實無所謂,再改也沒人叫。現在連原來的的名字也不喊了,隻知道東山頭、西山頭。”
這時,老板娘喊道:“麵條好了。”店老板忙去端了過來。
吃罷了飯,三人走出飯店,來到吉普車旁,苟老二高興地道:“這下咱們可以放心了。”八戒問道:“什麼放心了?”苟老二道:“都改成梯田了,哪還有福陵山?”
八戒想了想,道:“這麼說,咱們也不要上山看了?”高翠蘭還是放不下心,道:“來都來了,還是去看看。”苟老二道:“對,好容易來一趟,怎麼能不看看呢?”於是走回去跟店老板交代一聲,把車子停在那裡。然後按照店老板指的路,三人上了山。
張公嶺上依然一半是禿嶺,光板石壁,樹木稀少;一半是鬆柏成林,植被茂盛。高翠蘭憑著記憶,撿了一條路,帶大家來到一片怪石突兀的地方,這裡也是張公嶺高處,站在那裡四處了望,果然如飯店老板所言,近處的幾個山包全部改造成了梯田,彎彎曲曲,層層疊疊,像一個個纏了彩帶的大蘑菇,彆有一番意境。隻有遠處的劍鋒山,依然雄偉挺拔,傲然而立;影影綽綽的寄雲山,猶如掛在雲間,仍像仙境一般,勾起高翠蘭對往事的無限遐想。
八戒看著那些梯田山道:“真的變樣了,山頂上都種了莊稼,還用石頭圍了起來,哪還能找到福陵山?”苟老二道:“你彆急,嫂子正在看呢,也許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