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玉虛宮深處,清靜無為之境。
元始天尊端坐於九龍沉香輦旁的玉色蒲團之上,周身玉清仙光流轉,慶雲升騰,三寶玉如意散發出溫潤卻威嚴的光芒。
他雙目微闔,似在靜悟大道,然則那微微蹙起的眉頭,卻泄露了他此刻並不平靜的心緒。
就在方才,女媧成聖的浩大天象席卷洪荒,天地同賀,功德金光普降。
作為同在紫霄宮聽道,身負鴻蒙紫氣的未來聖人,元始天尊自然清晰地感應到了這一切。
對於師妹女媧先於自己和大師兄證道混元,他心中難免升起一絲微妙的失落與不悅。
雖知天數自有定論,但以他素來注重闡教正統、講究尊卑有序的心性,終究覺得麵上有些掛不住。
更讓他心生不豫的是,那無量功德金光之中,竟有那麼一縷雖然細微、卻精純無比的金光,無視了空間距離,精準地落向了東海那座新近顯世的金鼇島,融入了……那個名為道玄的陣靈體內!
“哼!區區陣靈,不過是大陣衍生的靈體,與草木精怪何異?竟也能染指聖人功德?”
元始天尊心中冷哼,越發覺得此事不合規矩,有辱玄門體麵。
他本就對三弟通天收徒不忌,廣納“濕生卵化之輩”的行為心存芥蒂,如今這守護通天道場的陣靈又搞出這般“驚世駭俗”之事,更是加深了他對金鼇島和那道玄的反感。
再聯想到先前弟子廣成子、赤精子從金鼇島回報的見聞——
“陣靈倨傲擋駕,西方教準提鬼祟出沒,更有趙公明、三霄那等跟腳駁雜、來曆不明之輩被引入島中……”
元始天尊越發覺得,那個道玄行事詭異,心思難測,恐非善類,長此以往,定會敗壞他上清一脈乃至整個玄門的門風!
廣成子看到師尊似乎麵色不豫,心中暗喜,覺得時機正好,連忙再次“大膽進言”。
他先是依足了禮數,恭賀女媧師叔功德圓滿,證道成聖,隨即話鋒一轉,臉上立刻布滿了“憂心忡忡”:
“啟稟師尊!弟子在外等候三師叔之時,親眼西方教準提師叔行蹤詭秘地出現在金鼇島附近,雖未入陣,但其徘徊不去,意圖……
哎!
弟子實不敢妄測其與金鼇島是否有何關聯!”
他偷眼看了看元始天尊的臉色,見師尊眉頭皺得更緊,心中更有底氣,繼續“擔憂”道:
“且那陣靈道玄,行事頗為隨性,弟子在外親眼所見,他竟將趙公明、三霄那等跟腳來曆皆不清不楚之輩引入島中!弟子鬥膽猜測,恐非三師叔本意,乃是那陣靈仗勢妄為!”
“弟子實是擔心……長此以往,金鼇島魚龍混雜,恐有損三師叔清譽,若再與那西方教有所牽連……怕是會敗壞我玄門正統聲威啊!”
果然啊,說話就是要有藝術感!
聽完廣成子這番添油加醋、夾帶私貨的“彙報”,元始天尊心中的疑慮和不滿果然更甚。
他本就對道玄觀感不佳,此刻更是覺得此陣靈行事無狀,膽大包天,簡直就是個禍害!特彆是“勾結西方教”這一可能性,更是觸及了他維護玄門正統的底線!
“哼!”
元始天尊冷哼一聲,聲音中已帶上了明顯的怒意。
“你們通天師叔性情跳脫,收徒不忌,貧道本不欲過多乾涉他道場之事。但若真有陣靈仗勢妄為,勾結外人,敗壞門風,貧道身為兄長,卻斷不能坐視不理!”
廣成子和赤精子連忙說道:“老師大義,有您這兄長,實在是通天師叔的幸運啊。”
明知道這是徒弟們的恭維,可他聽了仍舊非常受用。
他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沉聲道:“也罷!貧道便親自走一趟那金鼇島,看看那個道玄,究竟是何方神聖!也順便……看看三弟的道場,被他經營成了何等烏煙瘴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