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等一下,所長先生。”
在走廊的儘頭,林克冒出來,攔住了去路,然後走上前,目光緊緊跟隨著所長。
“我有一個問題,儘管這是一個醫生本就該知道的事。”林克深吸一口氣,像是意識到自己過於突兀了,又後退一步,拉開一定距離。
被這突然襲擊給嚇了一跳,但所長還是深吸幾口氣調整好情緒,隨即抬起頭,看向林克:“你問吧。”
“集體癔症的輕度患者與重度患者的出院時間……”
這句話說完,林克抬起頭,所長的表情比一個喜劇演員還要豐富。
他像是沒料到會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似的,短暫思考一番,回答道:“輕度患者的治療時間為一周至一個月,重度患者的治療時間為三個月以上。”
回答完問題,詢問者又立馬從林克變成了所長。
他上前踏了一步,盯著林克,目光中同樣帶著詢問:“對於一個癔症治療醫生來說,這是常識,你為什麼會問這個?”
“至少不會造成什麼嚴重後果。”
林克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麵前的聽眾先是仔細思考一番,然後,他得出了答案——毫無疑問,這又是一項對帝國治療流程的抨擊。
就比如被那些曾導致集體癔症患者出現各種各樣的溴化物。
曾在1857年用於治療女性“歇斯底裡”和癲癇的藥物,沒多久就被用到了集體癔症患者身上。
癔症治療醫生們對患者大量且長期的使用溴化物,導致患者身上出現了共濟失調、言語不清、幻覺、妄想、甲狀腺功能減退等各種症狀。
“你仍對1892年美國紡織廠女工中所爆發的集體癔症一事耿耿於懷。”所長突然的開口,讓剛踏出幾步的林克又轉過身來。
“我對他們大量且長期使用溴化物一事仍然記憶猶新,我沒去過美國,但我知道她們的模樣,也記得她們的慘狀。”
“美國政府把這件事歸咎於車間通風不良與過度勞累,但真實情況我想可以列舉一篇冗長的詞本。”
以一種幾乎加快的語氣說完,林克立即跑進了另一條走廊,不等所長走上前,他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打算先去一趟重症區——那還有一個病人,至於‘12’號先生……他恐怕要歇息一會了。”
林克掏出懷表看了眼時間,腳步也不自覺的加快,抵達了另一條長廊,朝著另一條儘頭奔去。
重症區離他的所在地並不遠,在走過幾條走廊,拐了幾個彎,他便抵達了目的地。
先是看了眼標識,確認自己沒走錯地方後,邁步進了大門。
還沒走多遠,他就看到了在觀察所工作多日來首次見到的景象——幾名醫生推著一位重度患者匆忙地離去,那可憐的家夥身上已經遍布血跡。
罪魁禍首已經能夠猜到了,要麼是士兵的下手過重,要麼就是自殘,那模樣,就仿佛在普法戰爭被一刀砍爛身軀,帶著一身的鮮血一瘸一拐的返回故鄉一般。
緊隨其後的是第二支著急忙慌的隊伍,林克看了一會,身上沒有什麼嚴重的外傷,那應該是各種藥物惹的禍了,比如溴化物。
“重度患者的治療時間得有幾個月那麼漫長,我不敢相信,在同一個人身上長時間使用溴化物的後果。”
儘管嘴上這麼說,但腦海中還是不斷浮現剛才那支隊伍的患者,他用力的晃晃腦袋,試圖將其甩出去,但最終還是沒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