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葉濟生難得按時坐在床上翻閱今天總結的資料，玻爾給他端來了一杯牛奶，有過葉濟生的允許，她已經可以不用敲門打開葉濟生的門。
“醫生喵，喝杯牛奶好睡覺喵。”
玻爾將牛奶放到葉濟生床頭，又瞧見了葉濟生皺著眉盯著資料的樣子，就湊到葉濟生麵前，看他放下手裡的資料後，玻爾大膽伸手，撫平了葉濟生緊皺的眉心。
“喵？葉醫生，您已經被伍華先生的話煩神好多天了喵，您還在想偷走智能核心的那個家夥喵？”
“因為，它救了您喵？”
玻爾坐到葉濟生旁邊，那條尾巴若有似無的嘗試纏著葉濟生的胳膊：
“醫生，到底是怎麼看待那個機械的喵？”
“很難說。”葉濟生搖頭：“於情，它在一眾暴動的機械裡救下了我；於理，它到底不是為了殺人而生的機械，我不清楚要如何麵對它，但我可以肯定，我不可能幫著它殘害人類。”
“這樣喵……”
玻爾垂下眼簾：“種族的界限是無法去除的喵？”
“很難，不同的種族注定難以理解。”葉濟生合上資料，放到床頭後拿起牛奶：“但是如果可以，我……並不想和當初的機械走到對立的地步。”
“玻爾，如果你想問我的真實想法，那我會說，我一直很在意那名機械，我也很想找到它，但是我不能。”
“好喵。”玻爾乖巧的應了聲，替葉濟生關上門，離去。
飛船內。
零一看著玻爾從葉濟生房內離開後，關掉了走廊監控。
“您覺得呢？”
伍華抬頭：“你問我？”
“當然。”零一從控製台走到桌前，盯著伍華：“您的特訓異常成功。在那三年裡，您不斷磨練自己，甚至成功取得了火焰中那[毀滅]這一本質的特性。但當您手握毀滅時，又是否對何為生命，作出一份解答？”
“畢竟，那是最能夠摧毀一切生命的力量，卻停留在與滅亡最無關的您手上。”
“這似乎與祭司的誕生邏輯相違背。”
伍華笑了幾聲：“謔，那你覺得，當初傳下這份力量的，到底是什麼祭司？”
“我想過最純粹的火焰，可很顯然，這些火焰裡被賦予了其餘含義。”零一道：“[死亡]嗎？可火焰似乎並不僅限於此；[生命]嗎？又無法囊括火焰的內涵；[願望]？可這又太個人主義；那麼曾贈予權能的[欲望]之名，可火焰又比它更無私。”
“回答：令人費解，沒有答案。”
“沒有答案反而是正常的。”伍華爆出一個令零一意想不到的答案：“那名祭司實際上是天生帶有一個名字，但他還沒有匹配那個名字的能力，或者說，從祭司一族的角度出發，他還沒有‘真正誕生’過。”
“這……原來如此。”零一驚訝：“力量尚不完全？”
“所以幸福祭司和絕望祭司之所以選中您，是因為他們覺得，您是最有可能補全那名祭司尚未達成的一半，真正誕生的繼承者？”
“很難，祭司的生命體係沒有那麼簡單，這二位祭司又為何對我青眼以待，誰知道呢。”伍華攤手：“回到第一個問題，零一，你問我如何看待生命，但我想，你真正想問的應該是如何看待矽基生命與人類的衝突。”
“活著就是生命，零一，隻要它們在某種意義上活過來了，我想，它們就有那個資格去和人類爭搶世界的生存權。畢竟機械雖然是人類的造物，可人類又何嘗不是自然的造物。”
“而跳出這個問題，零一，那就回到了生命的本質。活著即為生命，活著來到這個世界是來體悟生命，每一個生命都是生命從死亡這一概念中誕生的逗號，它們先是誕生、生活，然後是爭鬥，為了生存互相對抗，直至走向最後的死亡，沒有一個生命能避免這一過程，也不應當避免這一過程，最終，它們將成為整個世界輪回的一部分。”
零一坐下。
“您確實從那三年特訓裡收獲很多，這也是火帶給您的？”
“可以說是，我看見了一些東西，這似乎能夠回答絕望祭司當初給我設下的問題，第一名祭司究竟因何而失敗，而這一代的人類又要如何去解決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