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比想象中的要熱鬨一些,可能是因為在縣城邊上,日子雖然艱難,但是城裡還是要比農村好上那麼一點。
糧食就不用想了,老百姓自己都不夠吃,而且這生意就不是普通百姓能做的。
農戶出來擺攤,賣的也是一些蔬菜,野果,雞蛋也很少。
也有屠戶過來擺攤賣豬肉雞肉,活的家禽家畜就彆想了。
彆說是沒有,就是有也帶不進來,早被征用了。
手藝人賣荊條編的籃子,筐,高粱杆編的篦簾兒,坎兒,掃帚。
木匠、鐵匠也出攤兒賣貨,不過主要的活計還是修理。
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才是常態。
針頭線腦,鍋碗瓢盆,雜耍賣藝,算命風水,賣藥看病,倒是很齊全。
來到賣小吃的地方,包子,麵條,餑餑,豆腐腦,油條是沒有的,沒人敢弄一鍋油出來擺攤的。
劉德信找到賣主食的小販邊上,攀談了幾句,搭了個夥。買包子餑餑,推薦下涼粉,買涼粉捎帶上主食。
這邊說包子,其實就是饅頭,也是雜合麵的,帶餡兒的就叫餡包子了。
劉德信支起攤子,這涼粉是能帶回家自己弄著吃,也可以在這兒給你拌好了吃。
餐具不多,自家做的筷子、木碗,一把菜刀,一個案板,調料齊全。
這收錢肯定都想要大洋,禁了很久但是老百姓還是認它,不過小本生意大洋是找不開的,有銅子兒就差不多了。
至於邊區票,倒是堅挺,在這兒是不敢拿出來公開用的,私底下交易還行。
至於法幣、儲備券什麼的,能不收就不收,收了就得趕緊花掉,不然擦屁股都嫌紙硬。最近又傳過來什麼金圓券,法幣更不值錢了。
沒到晌午的時候,劉德信就處理的差不多了,扛著擔子逛一逛集市,趕緊把錢換成東西。還真找著了好東西了,從一個賣菜的農戶那買到了幾斤黃豆。
忙活半天,沒剩幾個大子兒,劉德信也沒心情在逛了,索性直接回了姥爺家。
這次開門的是表哥王平,見到劉德信很高興,接過擔子就往裡走,吵吵著要好好喝幾杯。
大妗子帶著表嫂,在廚房裡忙活著,姥姥在裡屋照顧著孩子。
劉德信進屋,先一一的打了招呼,又走到裡屋找姥姥,拿出在集上買的兩個糖人,給侄子玩。
倆毛頭小子舔著糖人,樂得眼睛都眯起來了,然後被他們老爸一人後腦勺來一下,催著喊人。
菜弄好了,白菜燉粉條,小蔥拌豆腐,乾糧是雜合麵包子。
一瓶散裝白酒,還有個下酒菜煮花生米。
女眷和孩子在堂屋吃的,劉德信四個人則是在裡屋炕桌上邊喝邊吃。
雖然不喜歡喝白酒,不過也不討厭,也不去掃興,就陪著喝了起來。
幾杯酒下肚,大舅問起了買賣的事兒。
劉德信晃了晃頭,“現在越來越難做,好多東西都是管製的,這價兒還一天一個樣。這次都是做的山藥的,豆子都不好買了。”
“小鬼子雖然是兔子的尾巴,但是越這時候搜刮的越狠。”王平這說的有水平,感覺也學了不少啊。
“出去不要瞎咧咧。”大舅瞪了他一眼,“縣裡也不咋樣,要不就去保州城裡看看,或者找個活兒乾著?”
姥爺抿了一口酒,嚴肅的說道:“去城裡,招子要亮著點,彆攬事兒;找活兒的時候,也要注意背景,粘上臭狗屎,小心被找後賬。“
這確實是經驗之談,城裡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亂的一筆。
劉德信更知道過一年小鬼子就滾蛋了,到時候光頭過來接收,手底下那些玩意兒可不會管老百姓生活艱辛,能逮著理由,絕對把你榨乾淨。
“要不你晚上就在這住吧,明天我跟你去保州。”大舅喝得有點上頭,說話都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