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緩緩開了起來，薑乘風透過窗戶看向外麵，爹娘正在擦著眼淚，眼巴巴看著這邊不自覺跟著跑了起來。
“乘風啊，在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沒錢的話記得給家裡打電話，我們給你彙錢過去。”
“你表叔平時比較忙，你自己也要多看著點眼色，不是什麼大事的話儘量不麻煩人，有事的話再去找你表叔，自己多琢磨琢磨事知道不……”
薑二叔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隻覺得到兒子要走的時候，這話怎麼就說不完了呢，擔心兒子一個人在外會不會遭罪。
到真走了的時候，才能感覺到有多不舍得，不是沒法子的話，誰舍得把兒子送走啊，嗚嗚，等有錢了一家人就不用分開了。
薑乘風眼淚啪嗒啪嗒掉著，越看他們越是心裡舍不得，揮揮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車內其他旅客跟家人告彆，頓時哭聲一片，哪怕是漢子也會想家，承受不了分彆的苦，可為了賺錢都是沒辦法的事。
這一刻有多心酸，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薑二叔一家看著火車走遠，直到看不見還在眼巴巴瞅著：“哎，當家的你說這也太讓人難受了，什麼時候我們一家人才能不分開。”
“孩子在家的時候沒感覺，等走了的時候是真難受啊。”
“沒事的，老大這是出去找財路的，等找到了我們就全家團聚了，走吧，我們也該回家去了。”
“好。”
火車上的薑乘風看不到人後，慢慢坐直身體，擦了擦眼角的濕潤，眼神裡滿是堅定，他這次去海城不管吃多少苦，一定要忍耐住。
隻有吃得苦中苦，才能當人上人，看看表叔回老家多風光就知道了，以前表叔家多窮被人看不起，誰都能去欺負他們家。
現在呢，彆說欺負他們家了，書記都要去他們家看看討好著，這就是有錢人的日子啊。
身旁一道男人聲音響起：“兄弟，你這也是要外出打工嘛，怎麼隻有你一個人，這外出一個人多不安全啊。”
薑乘風扭頭看向他，是個穿著補丁的男人，皮膚黝黑一看就知道是做體力活的。
警惕看著他：“不是一個人，我是跟著同伴一起來的，隻是車票不在一起而已，大哥這是要去哪裡做什麼工作？”
“我大名叫王有福，小名狗剩，這次是要去海城那邊乾工地上的活，那邊都是蓋樓房的活多，隻要肯賣力氣不愁沒錢。”
王有福笑得有些憨厚。
薑乘風仔細觀察著，確定這人沒什麼威脅後，跟著點點頭：“我也是跟著親戚出去打工，不過說是進廠裡去，工地的活太苦了，大哥真是能乾啊。”
“嗐，還不都是被生活逼的，家裡沒什麼賺錢營生，指望種地的話全家隻夠吃的，想多攢錢過好日子根本不可能。”
“兄弟你這也是要去海城嗎？”
“你怎麼知道的。”王
王有福笑了笑：“猜得，現在外出的多數都是去那邊，那邊廠礦多蓋房子也多，就是工作機會比彆處多很多能賺錢。”
“你這白白淨淨的，就是去進廠裡也有出息的，以後當了班長，主任啊什麼的，那一個月錢可多了，還比我們在工地上乾活輕鬆。”
薑乘風見對方在海城乾活，也想多些了解，不能什麼話都從表叔那聽，如果表叔忽悠他呢，那他不是成個睜眼瞎了。
試探道：“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是要去海城，既然大哥知道工廠多乾活輕鬆，那為什麼還要去工地上乾活，那多危險啊。”
“哎，我也想去啊，但我這不識字，去了的話也隻能乾簡單的搬運活，累得很還沒工地上乾活多。”
“工廠裡很多是要識字的，識字才能有輕鬆活計乾，還有些是給國外做的加工，那些字母什麼的我都看不懂啊沒法做。”
王有福一臉無奈，這窮苦人的命就這樣，越是窮越是沒什麼好夥計，想出頭實在是太難，隻能說比在家裡強就好了。
薑乘風刻意跟他拉近了些關係，從中知道了不少底層的事，小聲說：“原來有那麼多活計能乾，飯店，工廠，工地，加工廠是吧。”
“是，不過要辦暫住證，他們經常晚上去查的，要是沒有的話就會被帶走。”
“外麵的人都說海城遍地黃金，那是對聰明的人來說是這樣，對我們這些出苦力的，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還有啊，當地人都不太瞧得上外地人，你平時少跟他們打交道，這也是為了你好，我是看你第一次出門多提醒兩句。”
王有福說完後，有些疲憊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準備睡一會兒，一直說話的話也消耗糧食容易餓。
還有十幾個小時要忍，他帶的饃饃可不多，多省著點吃，睡覺的話就感覺不到餓了。
薑乘風的錢大部分被娘，直接給他縫在內褲上了，這樣是最安全的，就算有人想偷也偷不到，還有零散的錢在咯吱窩口袋裡。
隱蔽，就是小偷也不可能想得到，也跟著閉上眼睡著了，累，還是睡一覺再說吧。
這一覺不知道過去多久，肩膀被人拍了拍，薑乘風迷迷糊糊睜開眼，抬起頭看了過去：“方哥，你找我有事嗎？”
方賀是這次高成帶回來的助理，跑腿的活計都是他來乾，聞言笑了笑很是平易近人：“是這樣的，你表叔讓我跟你說一聲。”
“中午的話彆吃饃饃，他會給你在火車上買吃的，還有辛苦你坐一下坐票，等有臥鋪了就給你補票換臥鋪。”
“這次你去的匆忙，你表叔也沒來得及解決你臥鋪票的事，希望你彆怪你表叔啊。”
薑乘風聽到這些話，心裡瞬間舒服了，笑著說：“不會的方哥，我坐在這裡也挺好的，不用為我多費心。”
方賀臉上像是戴著麵具一樣，笑著點點頭：“好，那你在這裡等一會兒，到時候我來給你送飯菜來。”
“困了就睡一會兒吧，我先回去了。”
“恩恩，方哥慢走。”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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