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站在這個三岔路口,向東是五個男人村的方向,向是著荊州的方向,向西則是上蔡縣城的方向。
這個三岔路口,仿佛成了他人生的轉折點,每一個方向都代表著一種截然不同的選擇。
他在這個路口沉默了許久,思緒萬千。
他看著四周那即將收獲的糧食,金黃色的麥浪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訴說著豐收的喜悅。
這樣的地,他有十畝,馬上就要收獲了。
狗子的地,也是答應除了十畝地之外,其他的產量五人平分!
他又想起自己每個月都能拿到六百塊的工資。
還有那有些聽不懂的五險一金的福利,據說有了這個,即便他老了乾不動了,也有一份他的退休金。
這些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再看看自己推著的這輛精鋼打造的自行車,在這十裡八村都沒有幾輛,是胡院長慷慨地發給他的。
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幾個月前的場景,那時的他們,甚至願意跟著楊縣令一起去造反。
還想起楊叔親自耐心地教他們如何使用新式農具。
他最後看向自己逐漸豐滿起來,充滿力量的大腿肌肉。
目光落在了他腳上那雙舒適的運動鞋,這樣的運動鞋他有兩雙,都是曾院長發放的福利。
經過這一兩個月飽飯的滋養,他現在的體力比之前強了好多。
按理說,若是逃跑,他確實可以跑得更遠。
然而,他的雙腳卻像是被釘在了地上,無論如何也抬不起南下逃亡的腳步。
人在一無所有的時候,往往會為了一碗飯,不惜去做那些違法犯罪的事情,甚至豁出命去!
因為那時的他們,沒有什麼可失去的,所以無所畏懼。
可一旦人有了各種羈絆,做出選擇,怎麼就變得如此艱難呢?
他甚至開始懷念自己一無所有的時候。
那時候一旦有了風吹草動,連行李都不用收拾,大哥瓊光著腳丫就能帶著他迅速逃離。
漸漸地,黑夫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猛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學著高行長的自稱:“他娘的,老子從六歲開始就跟著大哥逃命,這一逃就是快二十年。
如今,老子不想再逃了!”
黑夫再不猶豫,他跨上自行車,用力一蹬,一路朝著西邊上蔡縣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黑夫沒騎行多久,遠遠便瞧見前方有個麵熟的身影。
那人同樣騎著自行車,正朝著上蔡的方向行進。
那人的背上,還背著一個小小的醫藥箱,在陽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些許微光。
“黑醫生,你也來了啊!”那人瞧見黑夫,熱情地打著招呼。
黑夫微微一愣,腦海中迅速轉動,片刻後便想起這也是自己一同學習醫術的同窗,好像名叫李樵夫。
黑夫心中暗自詫異,自己來此是打算自首的,可對方來這兒又是做什麼呢?
難道他也是來自首的?
黑夫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沒有過多搭理對方,繼續悶頭向前騎著車子。
“黑醫生,你咋沒帶醫藥箱啊?”李樵夫見黑夫沒有回應,又追問道。
醫藥箱?
黑夫心中暗自苦笑,自己是來自首的,帶那東西又有何用?
黑夫騎車很快,很快就超過了李樵夫。
不多時,黑夫來到下一個路口,竟又碰到了一個熟人。
此人也是當時一同參加培訓的幾十人之一,名字好像叫做戍奴。
“黑醫生,你怎麼連藥箱都沒帶?”戍奴同樣麵露疑惑地問道。
黑夫這才隱隱感覺事情有些不太對勁,怎麼突然間有這麼多人一同前往上蔡?
在與戍奴的交談中,黑夫終於得知,原來大家都是來參加培訓與考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