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一個光著屁股的七八歲大的孩子向著他這邊急匆匆的跑來!
孩子手裡拿著一個稻草砸成的螞蚱,臉上滿是激動。
“族長爺爺,神明又來了!咱們是不是又要吃雞了啊!”
瓊前幾日那大鳥掠過天空之時,驚動了整個村子,眾人都以為是神明,紛紛跪拜。
還殺了村裡十幾隻雞和一隻豬進行了盛大的祭祀儀式。
祭祀完後,村子裡分食了那些祭品。
除了每年五月五祭祀屈原的時候,村子裡從來沒有那麼熱鬨過,孩子們也吃了個肚子溜圓。
想必又是想念那吃食了,村子裡哪裡還能短時間承擔一次那樣的祭祀?
罵道:“吃吃吃!就曉得吃!大冬天的光著屁股也不嫌冷!”
“我不冷!”孩子臉上滿是開心。
瓊把身上的外衣脫了下來給孩子披了上去:“凍死你算求。”
孩子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在那裡傻笑著。
瓊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我這個衣服送你了,回去讓你娘給你改一改,怎麼不凍死你個娃!”
“謝謝族長爺爺!”
孩子披著很大的衣服向著村子跑去,草螞蚱卻掉在了地上。
瓊撿起來地上的稻草人紮的螞蚱。
笑了,笑的很開心。
似乎是看到了自己七八歲的時候總是跑去學堂,先生罵罵咧咧的把外裳給他披上:“我這個衣服送你了,回去讓你娘給你改一改,凍死你個娃!”
回去後母親幫他和黑夫一人改了一件衣服,帶著他和黑夫去給那先生磕頭。
他們家送了半罐鹽過去,卻被先生罵了一頓,讓他們把鹽帶回去。
他就給先生紮了一個狗尾巴草的稻草人,他記得先生笑的很開心摸著他的頭說道:“這就算你的束修了!”
他撿起了地上的那個螞蚱,仿佛回到了孩童時代。
這裡還好,屬於南方,再冷也不怎麼結冰,凍死了不過是一個形容詞。
在北方,凍死人大概就是死因。
他忽然有些悲傷,他覺得自己還是一個孩子啊,怎麼忽然就老了呢?
這一輩子怎麼就這麼過去了呢?
忽然,他的臉上一涼,就看到了衣服上麵的雪花。
“下雪了?”
瓊微微一顫,上一次下雪還是二十年前,老族長死的那天夜晚,老族長說,每次一下雪的時候,就是族長要死的時候。
他又望向了死去妻的墳頭。
顫顫巍巍的從兜裡掏出一個一尺長的桃木墓碑,放在了他妻的墳墓麵前。
上麵寫著尊父大樹根,尊母麥苗之位。
“我早就想把牌位放在這裡的,又怕爹娘真的來了,責問我家裡的幾畝地在哪裡?家裡的房子怎麼沒保住?黑夫在哪裡?問我有沒有娶妻生子?”
“我答不上來,真的答不上來。”
“爹娘走的時候黑夫還小,他怕是連爹娘的樣子都不記得。”
“如今,我也要死了,我怕再不放這裡,就沒人記得爹娘了。”
瓊嘴裡絮絮叨叨,用力扶著桃木拐杖,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
“斯哈!”
他忍著身上的疼痛,
一隻手用力的拄著桃木拐杖,一手拿著那稻草做的蚱蜢,顫顫巍巍的向著老族長留給他的院子走去。
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上次轟鳴聲隻是一會兒就消失了,如今怎麼一直在響?
瓊用力的抬起頭,用渾濁的眼睛向前望去。
就見那巨大的鐵鳥居然沒有飛走,而是在村子上空盤旋著。
冬日裡沒有農活可做,大家也沒有更好的禦寒的衣服,冬天都是待在屋子裡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