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六年的太極殿,魏徵的怒吼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掉落:"陛下若執意封禪泰山,臣今日就撞死在這丹墀之下!"這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全然不顧李世民漲得發紫的臉,繼續拍著玉笏板痛斥。誰能想到,這個讓天子又敬又怕的"千古第一諫臣",早年不過是個在破廟中啃冷饅頭的落魄道士。
故事要從隋末的亂世說起。魏徵出身河北寒門,父母早亡,家徒四壁的他隻能跑到荒山道觀混口齋飯。彆的道士在誦經煉丹,他卻成天捧著《管子》《韓非子》研讀,還經常和觀主吵得麵紅耳赤:"亂世當用重典,靠黃符能救蒼生?"隋末大亂,他扔下道袍投奔瓦崗寨,給李密寫了十封治國策,卻隻換來一句"書呆子懂什麼打仗"。
命運的轉機來得詭異又殘酷。瓦崗寨兵敗後,魏徵被俘,轉頭成了太子李建成的洗馬。這個天天給太子講"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謀士,竟親手為李建成製定了打壓李世民的計策。玄武門之變那天,他站在東宮城樓上,看著廝殺的血光冷笑:"成王敗寇,不過如此。"當李世民提著劍衝到麵前時,他梗著脖子大喊:"太子若早聽我言,豈有今日!"
所有人都以為魏徵必死無疑,李世民卻突然笑了:"你敢在我麵前說實話,倒是有趣。"就這樣,這個差點要他命的死對頭,成了大唐諫議大夫。魏徵也不含糊,上任第一天就懟了李世民:"陛下剛登基就大修宮殿,和隋煬帝有何區彆?"這話驚得滿朝文武倒吸冷氣,李世民卻隻是摸了摸鼻子:"先生說得對,停工!"
但真正的較量才剛開始。有次李世民想去狩獵,魏徵堵在宮門口破口大罵:"陛下忘了隋煬帝怎麼亡國的?"李世民氣得摔了馬鞭,回後宮對著長孫皇後咆哮:"早晚殺了這個鄉巴佬!"皇後卻換上朝服拜賀:"恭喜陛下得此忠臣!"李世民這才消了氣,第二天還笑著給魏徵賞賜。
最驚險的當屬"修洛陽宮"事件。李世民執意重建被戰火焚毀的宮殿,魏徵直接把奏章摔在龍書案上:"陛下忘了貞觀初年的節儉誓言?百姓剛喘口氣,又要折騰!"李世民拍案而起:"你這是目無君上!"魏徵突然扯開衣襟:"陛下若覺得臣說錯,就用這寶劍取我性命!"僵持許久,李世民突然癱坐在龍椅上:"罷了罷了,不修就是。"
然而,再堅固的君臣情誼也抵不過猜忌的侵蝕。晚年的李世民逐漸好大喜功,魏徵的諫言也越發尖銳。有人在李世民耳邊吹風:"魏徵把諫言底稿拿給史官褚遂良,分明是想博千古美名!"李世民心裡一沉,想起魏徵曾舉薦的杜正倫、侯君集先後謀反,更是怒火中燒。他親手推倒自己為魏徵立的墓碑,碑文碎石濺在尚未入土的棺槨上。
貞觀十七年,魏徵在病痛中離世。臨終前,他指著窗外的百姓茅屋,對守在床邊的兒子說:"記住...直言...是臣子的本分..."這個一生都在和皇權較勁的諫臣,到死都攥著未寫完的奏章。直到李世民親征高句麗受挫,望著茫茫雪原突然痛哭:"魏徵若在,必不讓我有此行!"他重新為魏徵立碑,卻再也聽不到那刺耳卻真誠的諫言。
更荒誕的是身後風波。武則天掌權後,有人挖出魏徵曾勸李世民學"舜帝流放四凶"暗指鏟除異己)的密奏。曾經的千古諫臣,一夜之間成了"心懷叵測的陰謀家"。直到百年後,人們在敦煌藏經洞發現魏徵的《十漸不克終疏》,才驚覺那個敢罵皇帝的老頭,連臨終前都在痛陳帝王之失。從荒山道士到龍顏克星,魏徵用一生詮釋了"忠諫"二字,卻也在權力的棋盤上,成了被反複解讀的傳奇與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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