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季節的益州,是不會下雪的。
但依舊寒冷無比。
濕冷的寒風在山間呼嘯,吹得清脆的樹木竹葉瑟瑟發抖。
這天氣如果不是沒有必要,莊稼漢們寧願一整天待在屋裡,足不出戶。
院子裡。
陳大山見陳招娣如此堅決,沉默了一下,這才道:“既如此,那俺幫你尋摸一下,不過,怕是沒多少人情願這樣乾。”
陳家族人雖然團結,但也看什麼事。
村裡有人讀書他們可以資助幾十銅錢,也可以送上一袋米或者幾個雞蛋。
但是如果讓全部家當拿出去供陳及冠讀書,怕是沒什麼人情願這樣做。
負擔太大了,一本啟蒙書籍就得一兩銀子,筆墨紙硯更是消耗品,私塾的束修更是要二兩銀子。
怕是上了幾年私塾,地契田契賣了都不一定夠。
所以古代的讀書人為什麼地位高,還不是因為數量稀少。
而數量稀少的原因還不是因為讀書的開銷大,不是普通人家能夠承擔的。
大家廣為熟知的寒門學子,人家雖然叫寒門,但家境並不一定寒酸,起碼祖上闊過,隻是落魄了而已。
小池村這種情況,隻能叫農門學子,連寒門都比不上。
陳大山說完這一句,又將一個布袋遞過去,還指了指地上一捆木柴,“裡麵是兩斤大米,給冠哥兒補補身子,俺估摸著你家的柴火不多了,給你打了一捆”
陳招娣不好意思低頭,“七叔公,家裡還有大米,你們已經幫了夠多,可不敢再要了。”
木柴倒是可以收下,小弟受了風寒,離不開火盆。
她終究隻是一個弱女子,扛不動木柴。
再說了,木柴同樣不便宜,那些山頭都是地主的,不允許百姓去拾柴。
每家每戶的柴火都是繞老遠去荒山野嶺打的,所以顯得很珍貴,哪怕是寒冬臘月也不舍得燒火取暖。
陳大山沒說話,徑直走進灶房,揭開蓋子一看,米缸裡麵還有薄薄一層米,看著還能煮兩碗米粥。
他將布袋裡麵的大米倒進米缸裡,將蓋子重新蓋上。
隨後拿著布袋,背著雙手走出去,“招娣,把冠哥兒的身子養好,以後有事兒就招呼一聲,大夥兒都在。”
陳招娣鼻頭一酸,輕輕應了一聲。
陳大山走出竹柵欄圍成的院子,轉頭看了一眼土瓦房,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眼看著陳家要出一個人物,可以帶著族人飛黃騰達,結果卻英年早逝。
隻能希望冠哥兒繼承了他爹的天賦,在科舉上有天賦。
如此的話,他願意帶著陳家所有族人,再賭一次,哪怕勒緊褲腰帶,也要再供一個秀才出來。
他這次來問陳招娣,其實是因為幺兒子的請求,自家幺兒子看上招娣這女子了,讓他來探探口風。
他也情願招娣做自己的兒媳,畢竟是秀才的女兒,還算認識幾個字,有一手刺繡的手藝,長得端正,品性優良。
可惜,要是招娣進門,就得用全部家當去供養冠哥兒讀書。
他不能這樣做,至少不能讓家裡人有餓死的風險。
再次歎一口氣,他步行在村裡的泥土路上,路上遇到不少族人,見他來的方向,便知他是去招娣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