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六年。
正月,初五。
宜嫁娶,開光,解除,出火,拆卸。
忌作灶,安葬,祭祀,開市,納采。
年關已過,天氣依舊寒冷,今年的春節並不熱鬨,或者說往年的春節就沒熱鬨過。
小池村的大夥兒連溫飽都沒解決,根本沒心思慶祝這等節日,最多最多就是在除夕的時候煮上一個雞蛋,便算是過年了。
這天的陽光格外明媚,或者說除夕過後的這幾天陽光都相當明媚。
天空萬裡無雲,巨日懸掛在空中,灑下無窮無儘的陽光,打在身上,讓人感覺暖洋洋的。
陳大山眯著眼睛,避開刺眼的陽光,踩著草鞋在村裡通知消失。
沒一會兒,便來到了村子的西南方向,從竹柵欄往裡麵看去,陳及冠坐在藤椅上,腰背挺得筆直,白皙修長的右手握著毛筆,一筆一畫認真寫著字。
陳大山欣慰點頭,家裡經過這麼大的變故,冠哥兒算是成長了起來,曉得認真讀書了。
他輕輕咳嗽一聲,陳及冠抬頭,恭敬道:“七叔公。”
陳大山背著雙手走進去,問道:“蘇虎和你阿姐呢?”
“他們去水塘清淤了。”
陳大山點頭,“你繼續讀書,俺去找他們說個事兒。”
陳及冠問道:“是不是徭役下來了。”
每年的徭役都是春播前和秋收後,畢竟一年四季隻有這兩個時間段是農閒時節。
官府哪怕恨不得將百姓剝削完,但也不會竭澤而漁,不會在農忙時節征召百姓。
陳大山點頭。
陳及冠放下毛筆,用硯台將白紙鎮住,將桌子搬到了屋裡裡麵,“七叔公,我同你一起去。”
練了半天字,身心略微疲憊,正好走出去放鬆放鬆。
正好聽一聽今年的徭役是什麼,希望不是什麼太累的活兒。
往常他們家是不會有徭役的,畢竟爹有秀才功名,可以免除徭役。
但現在秀才爹死了就沒辦法了,必須出一個人去服徭役。
而他們家,隻有剛進門的蘇虎頂上了。
經過幾天的相處,蘇虎也算是得到了陳及冠的認可。
腦子不太靈光,但分得清誰好誰壞,一身力氣更是無人能比,三百斤重的磨盤,一個人就能輕鬆抬起來。
而且乾活很賣力,每天天不亮就出門,直到夜晚才回來。
這不,當陳大山帶著他來到水塘旁時,赤裸著上身的蘇虎正踩在水塘裡,一身精壯的肌肉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
他手裡拿著鋤頭,將黑色淤泥全部鏟到竹編簸箕裡麵,將水塘的空間騰出來,好準備種植蓮藕和養魚。
水塘也算是這一片地界的特色,有資產的人家都樂意挖上一口水塘,反正這裡一年四季沒缺過水。
挖出來的淤泥也不能浪費,這些可是上好的沃土,送到地裡喂養莊稼,今年肯定是個好收成。
“蘇虎,忙著呢。”
陳大山看著乾活麻利的蘇虎,也不由得咂舌,真真像頭使不完力氣的青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