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追上去，絕不能放走南境賊子！”
周循站在“鎮海號”高聳的指揮台上，雙目赤紅，額頭青筋暴起，狀若瘋狂。
先前那幾十艘小小的火船雖然沒有造成太大的實質性損傷，卻成功地遲滯了他的追擊，讓蘇寒的水師主力得以從容退卻，這在他看來，是莫大的羞辱。
“都督！前方就是黑石島礁群！那些南境水匪似乎想依托那裡的複雜地形！”一名了望手高聲示警。
“哼！雕蟲小技！”周循咬牙切齒，“傳令下去，全速前進！本都督今日，要碾碎他們！”
他話音未落，隻聽“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又是兩聲類似的悶響從艦隊前方傳來！
“怎麼回事？！”周循怒吼。
很快有傳令兵麵色慘白地來報：“啟稟都督！我軍…我軍前鋒三艘樓船…觸礁了！船底破損嚴重，正在下沉！”
“什麼？！”周循如遭雷擊，險些站立不穩。
他一心想著追擊，被怒火衝昏了頭腦，這樣的島礁，大船貿然闖入，豈不是自斷後路？
一名跟隨他多年的老將，麵帶憂色地上前一步，低聲道：“都督，黑石島附近水域暗礁密布，水流湍急，我軍大型戰船難以深入。方才蘇寒軍火船襲擾，分明是想將我軍引誘至此。依末將看，窮寇莫追，不如暫且後撤，重整旗鼓，再做計較。”
“住口！”周循猛地一揮手，打斷了老將的話，他臉色鐵青，厲聲道：“我南離水師縱橫東方大陸數十年，何曾有過敗績？今日若是在這小小黑石島前退縮，豈不讓天下人恥笑！蘇寒小兒，一黃口孺子，他能練出什麼像樣的水師！此戰若敗，我們怎有臉麵回南離，見聖上！”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與不安，下令道：“傳令各樓船、鬥艦在外圍策應！其餘艨艟、走舸，全部換乘小船，給本都督衝進去！務必將蘇寒水師儘數殲滅於此！本都督不信，他們那幾艘破船，還能翻了天！”
隨著周循一聲令下，南離水師中較小的戰船紛紛放下舢板，士兵們罵罵咧咧地換乘小船，向著黑石島錯綜複雜的水道衝去。
而在“破浪號”上，韓擒虎手持千裡鏡，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
“對方果然如將軍所料，已經氣急敗壞，失了方寸。”身旁的副將低聲道。
韓擒虎微微頷首，平靜地說道：“周循此人，素來自負，受不得半點挫折。他越是憤怒，便越容易出錯。傳令下去，讓水鬼營準備動手，甘將軍的火船隊，也可以準備第二波攻勢了。”
隨著周循的命令下達，南離的小船隊如同過江之鯽，密密麻麻地湧入了黑石島礁群狹窄的水道之中。
密密麻麻的小舟如同蟻群，不斷穿梭在水道中，尋覓敵蹤，船上的南離士兵精神繃緊到極致，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小心水下！”
突然，一艘南離走舸上的士兵發出一聲驚呼，緊接著，隻聽“哢嚓”一聲輕響，船底仿佛被什麼東西刺穿了，冰冷的海水迅速湧了上來！
“船漏水了！快堵住！”
“噗！噗！噗！”
幾乎在同時，周圍又有數艘小船發出了類似的聲響和驚呼。
“水下有人！他們在鑿咱們的船底！”一名眼尖的南離什長大聲喊道，他隱約看到水下有黑影晃動。
“放箭！往水裡射！”
驚慌失措的南離士兵紛紛朝著水麵胡亂射箭，箭矢“噗噗噗”地紮入水中，激起一團團水花，卻根本無法傷到那些早已潛入深水的破浪軍水鬼。這些水鬼都是韓擒虎從軍中挑選出來的水性精熟之輩，手持特製的尖銳鋼鑿，如同水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破壞著敵人的船隻。
就在南離小船隊被水下攻擊攪得一片混亂之際，甘寧率領的數十艘火船再次從各個隱蔽的礁石後方衝了出來！
這些火船比之前的更為簡陋，隻是些征用來的小漁船，上麵堆滿了浸透火油的柴草和硫磺。雖然成本低廉，但在這種狹窄複雜、回旋餘地極小的水道中，威力卻絲毫不減。
“又是火船！快躲開！”
南離士兵們發出了絕望的吼叫。
火借風勢，風助火威。數十條火龍呼嘯著撞向密集的南離小船隊。
“轟！”
一艘火船撞上一艘南離艨艟，火焰瞬間將其吞噬。船上的士兵發出淒厲的慘叫，有的渾身著火，如同火人般跳入海中，有的則被濃煙嗆得無法呼吸，活活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