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拚死拚活,最後得到的,不過是幾兩撫恤銀,一個冰冷的牌位。你們的功勞,會被那些活著的將軍們瓜分,你們的名字,不出三天就會被所有人忘記。”
“值得嗎?”
這三個字,像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所有士兵心頭。
他們的呼吸,開始不受控製地變得粗重。握著兵器的手,不自覺的顫抖。
牛皋將他們的反應儘收眼底,繼續用那如同惡魔低語般的聲音,循循善誘。
“投降吧。我知道,投降,就要去我們南境做徭役,要去開山,要去采礦,要去修那些永遠也修不完的路。那日子,很苦,很累,沒有尊嚴。”
“但是,”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拔高,“至少能活著!”
“活著,就還有希望!活著,就總有一天能回家!想想你們的家人吧!想想你們離家的時候,你們的老母親,是不是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往你們的行囊裡塞乾糧?你們的婆娘,是不是抱著你們的娃,站在村口,一直看著你們,直到再也看不見?”
“你們死了,她們怎麼辦?就靠那點撫恤銀?夠你們的娃吃飽穿暖,讀書識字嗎?夠你們的婆娘,熬過一個個孤枕難眠的夜晚嗎?說不定,用不了兩年,她就得改嫁,你們的娃,就得管彆人叫爹!你們辛辛苦苦掙下的那點家業,也都成了彆人的!”
“你們要是當了逃兵,被自己人射死,那更慘!連撫恤銀都拿不到,家裡人還要背上一個‘懦夫家屬’的罵名,一輩子在村裡抬不起頭來!”
“你們,甘心嗎?!啊?!”
最後一聲質問,如同驚雷炸響。
終於,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的年輕騎兵,再也承受不住這巨大的精神壓力。他想起了自己參軍時,那個紮著羊角辮的鄰家姑娘,偷偷塞給他的那個平安符,此刻就揣在懷裡,卻保不了他的平安。
他的心理防線,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
“哇”的一聲,他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哐當!”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混亂的戰場上,卻顯得那麼突兀。
他手中的環首刀,從他顫抖的手中滑落,掉在了被鮮血浸透的泥地裡。
緊接著,他翻身下馬,扔掉了礙事的頭盔,雙膝一軟,重重地跪了下去,雙手高高舉過頭頂。
“我降了!我投降!我不想死!我想回家……嗚嗚嗚……彆殺我!”
他的哭喊,像一道決堤的口子,讓周圍所有士兵那早已瀕臨極限的情緒,瞬間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第二個,第三個……越來越多的人,露出了意動的神色,握著兵器的手,也開始鬆動。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唰!”
一道飽含著憤怒與決絕的刀光,在火光下,一閃而過!
“噗嗤!”
那個第一個跪地投降的年輕騎兵,他的哭喊聲,戛然而止。
一顆尚且帶著淚痕的年輕頭顱,骨碌碌地滾了出去。無頭的腔子裡,滾燙的鮮血如同噴泉般,衝起數尺之高,將周圍幾人澆了個透心涼。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呆住了。
他們駭然地轉過頭,看向出刀之人。
是他們的頂頭上司,那個剛剛還在催促他們衝鋒的地騎營隊率。
此刻,這名隊率的胸甲上,沾滿了自己袍澤的鮮血,他的臉色,因為憤怒和恐懼,而扭曲得不成人形。
“懦夫!叛徒!”
他用手中那柄還在滴血的長刀,指著那具正在緩緩倒下的無頭屍體,用儘全身的力氣,嘶聲咆哮。
“誰敢再提投降,他,就是你們的下場!”
他如同瘋了一般,用那雙早已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瞪著自己手下那些麵如土色的士兵。
“都給我拿起武器!我們是北玄的軍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上!決不能給陛下丟臉!更不能給閆帥蒙羞!殺!給我殺光他們!!”
他聲嘶力竭地嘶吼著,試圖用這種激烈的方式,重新將那已經散掉的軍心,強行凝聚起來。
被他那瘋狂的眼神瞪視著,那些士兵們,下意識地,又重新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但他們的眼中,那剛剛被恐懼和絕望所占據的情緒,卻在這一刻,被另一種更加冰冷、更加可怕的東西,所取代了。
那是被逼到絕路之後,所燃起的,玉石俱焚的……怒火。
是對眼前這個,親手斬殺了自己袍澤,斷絕了他們最後一條生路的,頂頭上司的,滔天恨意!
喜歡每日簽到領軍隊,父皇跪求彆造反請大家收藏:()每日簽到領軍隊,父皇跪求彆造反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