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西邊的天空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玄州通往平陽府的官道上,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馬蹄踏起陣陣塵土,仿佛要將這天地都攪得混沌不清。
馬上的夏承宗,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緊緊攥著韁繩的手,因為用力過度而指節發白。
往日裡養尊處優的玄州州牧,此刻卻如喪家之犬,狼狽不堪。
他心裡亂成一團麻,各種念頭紛至遝來,像無數隻螞蟻在他心頭啃噬,讓他坐立難安。
侯軍被抓,平陽軍撤退……
這一個個消息,就像一道道催命符,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餘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欽差,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能量?
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難道……他真的是奉了皇命,來徹查邊軍的?
一想到這裡,夏承宗的心就忍不住一陣陣抽搐。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可就真的完了。
勾結北蠻,販賣軍械,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他夏承宗經營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難道就要這樣毀於一旦?
不,絕不!
他不能坐以待斃,他必須想辦法自救!
可……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夏承宗隻覺得一陣陣無力感湧上心頭,讓他幾乎要窒息。
他現在如陷無底深淵,周遭漆黑一片,尋不到半點光亮。
“駕!”
他猛地一抽馬鞭,胯下的駿馬吃痛,發出一聲嘶鳴,速度更快了幾分。
可即便如此,夏承宗依舊覺得不夠快,他恨不得立刻飛到平陽府,飛到餘謹麵前。
他必須當麵問清楚,餘謹到底想乾什麼?
他到底掌握了多少證據?
侯軍那個蠢貨,又到底招了多少?
想到侯軍,夏承宗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提拔他!
現在倒好,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
夏承宗越想越氣,越想越急,胸口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可這根本無濟於事,他的心跳得越來越快,腦子也越來越亂。
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流下來,浸濕了他的衣襟,讓他感到一陣陣寒意。
這寒意,不僅僅來自這漸涼的秋風,更來自他內心的恐懼。
他心如亂麻,唯恐多年心血,頃刻間化為烏有。
他憂心忡忡,生怕落得個身敗名裂,甚至……項上人頭不保。
他更懼怕禍及家人,使整個夏家蒙難。
不,不能這樣!
他必須振作起來,他必須想辦法度過這個難關!
夏承宗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竭力平複心緒,在腦海中迅速盤算著可用的底牌和人脈。
平陽軍統領王彥……
對,王彥!
他跟王彥的關係,可比侯軍要深得多。
這些年,他們一起乾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可不少。
王彥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倒台,因為他知道,一旦他倒了,王彥也絕對逃不了乾係。
想到這裡,夏承宗的心裡,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暗忖,隻要與王彥聯手,或可尋得一線生機,渡過此劫。
至少,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至於餘謹……
夏承宗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這乳臭未乾的小子,竟敢捋虎須,那就休怪本官心狠手辣了!”夏承宗眼中寒芒一閃而逝。
平陽府衙,後堂。
餘謹正悠閒地品著茶,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大人,夏承宗來了。”
賈詡走進來,輕聲稟報道。
“哦?這麼快?”
餘謹放下茶杯,嘴角微微上揚。
“看來,這位夏州牧,是真的坐不住了。”
“大人,”賈詡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夏承宗此來,怕是來者不善啊。”
“我知道。”餘謹點了點頭,“他這是來探虛實的。”
“他想探明我等掌握的證據多寡,以及侯軍究竟招供了幾分。”餘謹輕啜一口香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