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叩擊青銅器的脆響忽遠忽近，林小川睫毛上凝結的鹽晶簌簌墜落。他望著前方馮瑛被沙暴撕扯的素白勁裝，五十度高溫下，布料褶皺裡竟凝結著冰棱。
"這地方的熵值不對勁。"蘇九歌突然扯斷量子琵琶第七弦，三丈外砂岩轟然炸裂，半截刻滿滿文的青銅齒輪滾落塵埃，"康熙五十八年，鑲紅旗兩千驍騎營在此折戟。"
馮瑛的劍鞘嗡鳴如龍吟，她反手按住劍柄的刹那，林小川瞥見那尾指細微的震顫——天山派遭遇生死大敵時的暗號。可目力所及處，唯有翻湧的流沙吞噬著日光。
"當心！"林小川攬住馮瑛腰身急旋，裹著量子藍光的木乃伊擦著鼻尖掠過，帶起腥甜腐臭。蘇九歌的琵琶聲陡然轉厲，二十七道音波結界在空中綻開紫火，卻在觸及妖僧虛影時如遇黑洞般坍縮。
"好個護花使者！"妖僧的狂笑從克萊因瓶狀的沙坑四麵八方湧來，"三枚處子心尖血，夠煉七爐九轉金丹了！"懷中的馮瑛驟然僵硬，林小川記得初見那夜，她聽聞粘杆處屠村時，也是這般寒若冰霜的顫抖。
蘇九歌的裙擺被量子風暴掀起，林小川看見她大腿內側的鳳凰紋身滲出血珠——與昨夜秦淮河畫舫上，他為中毒的綠蕪刺破的放血口如出一轍。"波函數坍縮點在你左後方三寸！"馮瑛的傳音入密帶著氣音的顫抖，卻讓林小川靈台一震——這聲線與雍正元年冬夜，指揮血滴子圍殺他的女聲分毫不差。
青銅齒輪咬合聲混著玫瑰香的血水漫出，林小川的星脈訣在掌心凝成湛藍光球。蘇九歌突然踉蹌，繡著金線的石榴裙下滲出黑血，流沙如活物般纏繞她赤足："這沙……在吞噬生命力！"
"彆動！"馮瑛玄鐵劍出鞘抵在林小川咽喉，劍脊映出她眼底翻湧的霜雪，"你腰間琉璃瓶，裝的是粘杆處屍蠱粉吧？"三日前敦煌夜市，正是這柄劍為他挑開刺客毒鏢，此刻劍刃卻貼著頸動脈微微發燙。
"馮姑娘若認定我是奸細，"林小川握住劍刃任鮮血順著手腕滴落，"何不刺深三寸？當年寒星崖……"話音未落，蘇九歌的琵琶弦如銀蛇破空，削去馮瑛半縷青絲："都什麼時候了！地宮星圖要塌——"
穹頂轟然坍塌，鑲嵌人骨的星圖暴露在量子亂流中。妖僧盤坐懸浮蓮台，左手結印成黑洞，右手托著副現代鈦合金眼鏡。"林博士還不明白？"他袈裟下的ib刺青泛著紅光，"這是量子計算機第73次模擬……"
馮瑛的劍穿透妖僧咽喉，傷口卻湧出發光代碼。七盞幽冥燈亮起，波斯密碼牆浮現血色婚書。林小川婚服自燃，心口七枚朱砂痣灼灼作痛。"一拜天地！"機械吟唱聲中，馮瑛蓋頭掀起，鳳冠下容顏與粘杆處密探重疊："那年雪夜救你，本為取星脈訣！"
蘇九歌琵琶弦纏住林小川脖頸，朱唇輕擦他耳垂："公子可知秦淮河那夜……"話未說完，突然旋身擋下腐屍掌，後心炸開血花，"快走！驪山……"
蒙古公主吉蘭泰的彎刀破空而來，刀柄刻著現代女友英文名。林小川在量子糾纏中看見真相：每個紅顏都是平行時空的實驗體！妖僧北冥神功引發空間坍縮，馮瑛突然奪過琵琶，五弦化作銀鱗毒蛇纏住他："這才是血滴子真容。那年救我的女童，早被換了腦髓。"
星脈訣在經脈逆行，記憶碎片如刀：養心殿密室裡，雍正手持激光刻刀植入納米芯片，第七具女嬰心口的龍紋胎記與他如出一轍。"去找驪山始皇陵……"蘇九歌消散成數據流前，最後的電子雜音混著血沫，"七女同源……"
馮瑛七竅滲血，劍招卻同時施展天山折梅手與玄女劍法，劍尖直指自己丹田："動手！顱內芯片……還有三十秒……"林小川徒手插入妖僧胸口，扯出滋滋作響的量子芯片。接觸龍紋瞬間，地宮響起indos開機聲，岩壁浮現地球全息投影。
"實驗體004號，歡迎回歸。"機械女聲帶著京腔，"康熙五十七年熱河實驗日誌第19次回放……"投影中，康熙帝書寫詔書的手被量子化的胤禛按住，"十"字分解重組為"於"。
"不！"馮瑛抱頭慘叫，頭蓋骨自動掀開露出紅光芯片。林小川突破量子隧穿境界，指尖虛影刺入芯片。地宮崩塌之際，蘇九歌數據流凝成實體，赤腳踏著《河洛量子圖》："林博士，我們都是她的分身……"
馮瑛的劍刺穿兩人胸膛，卻將量子態強行糾纏。時空亂流中，林小川看見終極真相：實驗室爆炸時，女友將意識分解為七個清朝坐標。"抓住玉佩！"蘇九歌將波函數碎片塞入他傷口，化作洪流注入妖僧殘軀。
馮瑛劍鋒距心口半寸突然龜裂——那是三年前上元夜，他震碎毒龍尊者蛇杖留下的暗傷。"殺了我……"她眼底藍光瘋狂閃爍，手腕反折成詭異角度，"記憶在被改寫……"
林小川突然吻住她染血的唇，舌尖頂開一粒冰晶。雪蓮籽在量子糾纏中化作納米機器人，與此同時，蘇九歌的聲音從妖僧膨脹的肉球傳來："用《黃帝內經》圖譜！刺神闕穴三寸六分！"
馮瑛的劍劃出完美微分方程軌跡，當劍尖沒入妖僧丹田，整個樓蘭古城量子化升空。雍正十三年九月子時，血色月亮懸在養心殿上空，馮瑛的劍最終停在林小川心口，劍身裂紋裡滲出的，是天山雪蓮與玫瑰淬毒溶劑的混合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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