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川的劍尖挑開丹爐殘骸時，汞晶碎末濺上靴麵，發出滋滋灼燒聲。
呂四娘用火折子貼近磚縫，幽藍火苗突然竄起三尺高，她鼻尖微動："屍香粉混著嬰胎骨灰......"話未說完，蘇挽晴已扣住她手腕，指尖力道大得驚人。
"碰了就變人皮燈籠。"蘇挽晴的焦尾琴斜倚在殘破龍案旁，琴弦映著人皮燈籠的幽光，泛著詭異的粉色，"去年江南鹽商滅門案，現場也是這股甜腥氣。"
牆上火折子的光影突然扭曲，七個"雍正"拖著金頭屍身魚貫而入。為首者的龍袍下露出半截機械腿，齒輪轉動聲中，他抬手揭開金頭——裡麵七顆心臟並排跳動，每顆都纏著星芒石鎖鏈。
"林愛卿，朕的金丹......"機械喉結發出金屬摩擦聲，最中央的心臟突然爆漿，血珠濺在林小川衣襟上，竟凝成冰晶，"是不是藏在這小娘子的酥胸裡？"
呂四娘的血梅鏢擦著對方咽喉掠過，在廊柱上釘出"呂"字劍痕："狗東西也配看姑娘胸脯？"她足尖點地旋身，二十四枚袖鏢如梨花暴雨，卻在觸及傀儡時全部嵌入關節縫隙——那些金頭屍身竟在吸納鏢上的精血！
"是活屍傀儡......"林小川的星痕劍劈開最近的傀儡，劍刃卻被汞蒸氣黏住，"用活人煉成的汞屍！"他突然瞥見傀儡腰間的玉佩——正是三百年前他送給慕容霜的生辰禮。
慕容雪的笑聲從丹爐深處溢出，帶著冰雪初融的冷冽："師兄記性真好，這些傀儡的骨架，都是當年你斬下的星宗叛徒呢。"
爐底突然噴出汞霧，林小川眼前閃過無數片段：被剝去麵皮的少年跪在丹爐前，年貴妃的血滴在星芒石上綻開梅花......
"住口！"他揮劍斬向聲源，卻劈中蘇挽晴的琴身。焦尾琴發出裂帛之音，琴弦割破她掌心，鮮血滴在磚縫的輿圖上，竟顯露出地宮深處的星脈祭壇。
熱河行宮的冰湖在子時突然沸騰，無數星芒石如群魚躍出水麵。呂四娘踩著碎冰突進，月光在她鎖骨的梅花烙上流轉，竟與冰棺上年貴妃的胎記分毫不差。棺中女子腹部隆起如小山，十根星芒鏈自頭頂刺入，每根都纏著嬰兒的臍帶。
"這是......星胎育嬰陣。"蘇挽晴的琴弦纏住冰棺縫隙，卻被凍得脆如琉璃，"年貴妃根本沒難產而死，她被做成了活祭的爐鼎！"
慕容霜的星芒鏈突然穿透冰層，鏈尾勾住呂四娘腳踝："呂家的血脈最是純淨，當年你母親替星胎擋下天劫時，我就說過......"
他的指尖劃過她小腿，汞紋所過之處，肌膚泛起細密的星芒，"要拿你女兒的子宮來還。"
林小川的星痕劍擦著慕容霜耳際劈下，劍氣震碎湖麵冰層。量子領域展開的瞬間，他看見三百年前的雪夜：年貴妃吞服汞丹前，竟對慕容雪行了星宗大禮。
"她自願的！"慕容雪的虛影在冰霧中凝結，素白廣袖拂過呂四娘腹部，"星胎需要最貞潔的容器，而你......"她指尖突然刺入呂四娘心口，"早就被這姓林的破了身子吧？"
"住口！"林小川的劍刃抵住慕容雪咽喉，卻看見呂四娘眼中的淚。她鎖骨的梅花烙正在剝落，露出底下與年貴妃的星紋——那是星宗聖女的印記。
冰棺突然炸裂，星胎化作流光鑽入呂四娘腹中。她慘叫著跪倒在冰麵，小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隆起，裙下滲出帶著星芒的血水。慕容霜的星芒鏈纏住她脖頸，鏈身卻在觸及她肌膚時自動退避。
林小川突然笑了，笑聲中帶著三百年的蒼涼，"星胎認主，你動不了她。"
他反手握住慕容霜的鏈頭，量子力場在掌心彙聚，"就像我當年，也動不了你。"
湖底地宮的石壁滲著血水，每道刻痕都注滿星芒石粉末。林小川的指尖撫過"呂四娘"的名字，墨跡未乾的凹痕裡還躺著半片指甲——那是三日前她替他包紮傷口時剪下的。
"七百年了，你們還是這麼蠢。"慕容雪扯開蘇挽晴的衣襟，露出心口的星芒鎖，"每代星宗聖女都要養七個藥人，用他們的情魄來溫養星胎。
你以為蘇姑娘真的是盲眼琴師？"她指尖彈撥鎖鏈，蘇挽晴的瞳孔突然變成豎瞳，"她是我用貓眼石喂大的藥奴啊。"
呂四娘的腹部傳來胎動，那力量竟震碎了她的兩根肋骨。她咬著林小川的衣袖忍痛，齒間溢出的血珠滴在他手腕，竟開出細小的忘川花。
"霜兒，你記不記得......"林小川突然開口，同時將呂四娘輕輕放在星脈祭壇上，"我們第一次偷喝師傅的桂花釀，你醉得抱著銀杏樹喊師姐......"
慕容霜的鏈身突然顫抖，汞紋在他眼底凝成淚滴形狀："彆說了......你早知我活不過今日......"
"我早知。"林小川的星痕劍抵住呂四娘心口，劍刃卻轉向自己，"所以三百年前，我在你丹田裡種了逆星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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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刺入自己心臟，鮮血濺在呂四娘小腹，星胎的躁動竟平息下來，"現在該還給我了。"
量子坍縮的強光中，慕容雪的虛影抱住慕容霜閃退。蘇挽晴的星芒鎖應聲而斷，她踉蹌著撲向林小川，卻看見他胸前的傷口裡流出冰晶——那是三百年前為救他，慕容霜注入的本命星脈。
呂四娘摸著小腹逐漸消失的胎動，淚滴落在林小川臉上，"你早就打算用自己做藥引......"
湖麵上突然傳來晨鐘，新帝登基的禮炮震落殘雪。林小川的星痕劍插在湖心，劍穗上的七顆玉珠碎了一顆，露出裡麵封存的記憶——慕容霜第一次叫他"師兄"時，手裡還攥著半塊桂花糕。
呂四娘拾起碎珠，發現裡麵除了星砂，還有根銀色發絲。遠處冰棺中的年貴妃屍體突然發出輕笑，她掌心的玉佩竟與林小川劍鞘上的紋路嚴絲合縫。
"下一世......"林小川的聲音消散在晨霧中，他的身體化作星芒融入呂四娘的梅花烙，"換我來尋你。"
蘇挽晴望著逐漸解凍的湖麵，發現自己的貓眼恢複清明。她撿起焦尾琴殘片，琴弦上凝結著未說完的《鳳求凰》——那是林小川昨夜在她琴弦上刻下的曲譜。
在湖底深處，慕容雪撫過地宮石壁上新增的刻痕，指尖停在"林小川"三個字上。旁邊的空白處，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待我碎去七情魄，再赴歸墟伴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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