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塔頂的銅鈴突然發出蜂鳴,林小川握劍的手背青筋暴起。星痕劍在月光下滲出幽藍熒光,劍脊上的二十八顆星紋正依次亮起。
"第七次了。"呂四娘的梅花鏢擦著他耳際飛出,釘入三丈外的槐樹。
飄落的槐花剛觸到她指尖,便化作銀白色星砂,"慕容雪在修正地脈節點,她想打開太虛幻境的門。"
塔身突然震顫,蘇挽晴的焦尾琴"錚"地繃斷琴弦,琴囊自動裂開的瞬間,《廣陵散》的殘譜如活物般飄向塔頂。
抱著古琴的女子踉蹌半步,琴弦割破掌心:"琴靈認主了......彈琴的人知道星脈共振頻率。"
"啪嗒"。林小川的劍尖刺破青磚,量子態的血液在地麵洇開又迅速蒸發:"七層塔門開了。"
第一層塔門洞開時,穿石榴紅裙的女子正對著銅鏡描眉,螺子黛在鬢角畫出彎鉤,與呂四娘左眼角的朱砂痣分毫不差。
她頭也不回地撥弄金步搖:"小川哥哥,還記得我繡的鴛鴦肚兜麼?"
"閉嘴!"呂四娘的血梅鏢穿透鏡麵,碎銀般的鏡片擦過女子咽喉,"你不過是地脈投影!"
第二層走出抱琵琶的女子,指尖掃過琴弦的刹那,蘇挽晴手腕浮現相同的青色胎記。"蘇姑娘的焦尾琴,可曾記得揚州瘦西湖的夜雨?"琵琶聲裡混著水紋波動,"那年你在畫舫彈《昭君出塞》,我在船頭替你擋了三箭。"
焦尾琴突然發出裂帛之音,蘇挽晴踉蹌著扶住塔身:"你......你是我跳湖溺斃的孿生姐姐?"
第三到第六層的女子依次出現,容貌分彆對應著三位女主的前世:持劍的俠女、浣紗的村姑、掌燈的書生妻。直到第七層,垂眸誦經的小尼姑抬起頭,眉心紅痣與林小川劍鞘上的紅寶石完全重合。
"師兄。"尼姑合十的手上戴著與他同款的星脈扳指,"你發過誓要帶我們去終南山的。"
"夠了!"林小川揮劍斬斷投影,星痕劍卻在觸到第八層門縫時發出哀鳴。那扇刻滿《石頭記》浮雕的門緩緩開啟,盲眼女子抱著滲血的殘卷坐在蒲團上,左臉覆著年貴妃的人皮麵具,右臉星紋如蛛網蔓延至脖頸。
"林大人可還記得,三百年前你刺入曹雪芹眉心的星脈?"
她指尖劃過殘卷,血字應聲浮現,"他臨終前寫的不是"滿紙荒唐言",是"星脈藏於太虛幻境"。"
塔頂傳來琴弦震鳴,慕容雪的白綢從天而降,在她腳邊織成星圖:"白璃,給你師兄看看真正的風月寶鑒。"
盲女扯下麵具的瞬間,林小川瞳孔驟縮,右臉的星紋竟與他劍鞘內的星脈殘片紋路完全吻合。白璃抬起手,腕間銀鐲刻著年貴妃的陪嫁紋樣:"這卷殘書,記載著你用我母親魂魄祭劍的全過程。"
"不可能!"呂四娘的梅花鏢擦著白璃耳畔飛過,卻在觸及她發梢時碎成齏粉,"年貴妃薨逝時,你尚在繈褓!"
"繈褓?"白璃突然笑起來,銀鐲碰撞發出碎裂聲,"我是用母親精血培育的星脈容器,這具身體已經三百歲了。
"她扯開衣襟,鎖骨下方赫然嵌著半塊星痕劍碎片,"你看,連胎記都是劍形的。"
蘇挽晴的焦尾琴突然自動奏響《漢宮秋》,琴弦卷起星砂割向白璃咽喉。盲女頭也不偏,血珠順著傷口滑落,在殘卷上暈開新的字跡:"壬寅年臘月廿三,林小川夜訪曹雪芹......"
"住口!"林小川揮劍劈向殘卷,卻見劍身映出三百年前的場景。自己穿著四品官服,星脈劍抵住曹雪芹咽喉,案頭擺著尚未成冊的《石頭記》手稿。
"在下...…在下隻是個寫書的窮儒......"曹雪芹劇烈顫抖的手握住他手腕,"大人要找的星脈,在下早已封入太虛幻境......"
白璃的銀針突然刺入他後頸穴位,琉璃磚應聲翻轉,露出牆體夾層的汞晶陣列:"慕容先生說,隻要引出你的量子記憶,就能重啟星脈棋局。"
"你被騙了!"呂四娘旋身擲出九枚血梅鏢,卻在觸及汞晶的瞬間全部汽化,"這是能篡改因果的量子場域!"
蘇挽晴嘔出黑血,琴弦上凝結出冰晶:"秦淮河的水......在逆流!"
林小川這才注意到,河麵不知何時漂滿了發光的畫舫,每艘船頭都立著持星痕劍的"自己"。
最近的畫舫中,"林小川"轉頭對他露出詭譎笑意,劍鋒正緩緩刺入懷中女子的心臟。那女子穿著與呂四娘相同的月白襦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