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有品。沒人會不愛小甜水。”
維羅妮卡博士靠在椅子上,把杯中最後一口酒液一飲而儘,長長地哀歎,“列娜,你也在那個撤離人員名單上,你早就應該離開這個鬼地方的,怎麼等到了現在?”
“和你一樣,我把我的位置讓給彆人了,讓那些有家室的人先走。”葉列娜其實早就在這個房間的角落裡看她獨酌了,安靜的像隻躲藏起來的貓。就是因為斷電太過漆黑,維羅妮卡博士一直沒有發現她罷了。
沒想到在這令人窒息的等待當中,自己還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你也有家人在等你回去,”維羅妮卡博士既感慨又無奈,酒精的作用讓她麵色潮紅,卻反而無比冷靜,“霍爾.弗裡德先生親自把你的名字加進那個名單裡去的,他千叮嚀萬囑咐要你平安歸來,他為此把槍抵上了拜占庭審判局那些老家夥的腦袋。”
“我知道。”煤氣燈因為燃料不足漸漸滅了,兩個人在黑暗中對話,都看不清對方在哪裡。
“他可舍不得自己的寶貝女兒跟僭王一起陪葬,結果你居然私自留下來了……算了,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了。”維羅妮卡博士打開了指揮室的大門,陽光照射進來,營地裡第五架救援直升機正在降落,“你跟我乘最後一架直升機,我們一起走。”
她拉著葉列娜奔跑在營地裡,偌大的一號營地人去樓空,各種精密的機器遺留在碎石與泥雪混雜的道路邊,危急關頭再貴重的煉金儀器都可以舍棄,人命永遠是最優先的。
明明已經距離太陽落山的時間隻剩下一個小時左右,太陽光卻沒有一丁點要熄滅的征兆,濃烈的光輝刺破大氣,射出一道道放射狀的光流,如烈焰般焚燒雲層,使整片天空呈現出神聖的金白色調。日冕加冠還在持續,那頂太陽投影出的光環籠罩著半邊天幕,它既像王冠,也像開啟通往神域的門戶,讓人想起直通天庭的那扇南天門,人眼不能直視它,否則頃刻間就會失明。
難怪冰島一千兩百年前被維京探險者弗洛基.維爾達加爾鬆發現的時候,島上竟沒有任何的原住民與植被,曾經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那場名為“狩獵巨人”的戰爭,導致原住民都已經死光了,植被與樹木被焚燒殆儘,整座島上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僭王法爾伯提的王權竟有此等威力,在六千年前那個時代足以毀滅任何宏偉的王國任何所向披靡的軍團,如果不是與古龍的鏖戰裡被重創人類根本沒有機會戰勝它。哪怕六千年前那場戰爭中人們成功將它釘死在了王座上,活下來的人也沒有辦法在一片焦土上生存,最終所有人都死了。
維羅妮卡博士想明白這件事情,感到一陣徹入脊髓的涼意。
直升機的副駕駛員遠遠看見了她們,在此之前螺旋槳已經全速旋轉即將升空了,“快!快!我們要起飛了!”副駕駛員在向她們招手,艙內幾乎滿載了,她們是最後登機的。
“起飛!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維羅妮卡博士壓著頭發抓住欄杆。她現在隻想離開這片致命的王之故土,然後找個小酒館點上一杯她愛喝的瑪格麗特,慶幸自己還活著真好。
維羅妮卡博士攀上直升機的時候,葉列娜輕輕推了她後背一把,直升機上麵的人順勢把她拉上去。維羅妮卡博士回過頭去,伸出手想要把葉列娜也拉上來。
直升機已經離地了,起落架騰空了幾厘米,風旋起地上的雪花,像是吹拂著一片白色的花海。冰雪飛舞中,葉列娜後退了一步,搖搖頭,沒有抓上維羅妮卡博士的手。
“列娜!快上來!那東西不是你能對付的,你留在這裡什麼也做不了!”維羅妮卡博士大喊,半截身子都探出了機艙,試圖去把葉列娜拉回來,“直升機還有空位,足夠載著我們一起走!彆犯傻了!”
列娜隻是個不過二十多歲大好年華的女生而已,她怎麼能與半神抗衡呢?什麼樣的武器能傷到那個日冕加冠的僭王,靠她那把隻有三英尺長的“米斯特汀”嗎?對手可是萬王之王!
“沒有時間了!我們離開冰島的爆破範圍至少也需要半個小時!”駕駛員朝著她們咆哮,直升機不能為了一個人等待從而把所有人都害死!這時候熄滅引擎重新落地就是拿生命在開玩笑!
葉列娜越退越遠,直升機已經升空好幾米了,這架鋼鐵雄鷹在灼熱的陽光下起飛,“維羅妮卡,你知道的,就算離開這裡我也沒有多久能活了。我向你們隱瞞了我的情況,一次次使用那個禁術的傷勢是治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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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落!給我降落!”維羅妮卡博士向著駕駛員大吼,“列娜!總會有辦法的,快上來!”
她把手用力伸向最遠,依然夠不著那個單薄的身影。她們認識了這麼多年,總是沒事在一起喝喝下午茶吃吃點心,如果列娜被丟下了,誰還陪她去做這些事?
“這是我的宿命,終點已經寫好了,但是我還想再做點什麼。幫我跟陸西安說聲抱歉,這本就是我應該去做的事情,卻把他也扯進來了。”
維羅妮卡博士從高處俯瞰,原來葉列娜背上一直背著惜彆和米斯特汀,兩把世界上最鋒利的刀劍,本來應該早就轉移回總部了,葉列娜居然私自動用了。
可惡,是自己喝多了才沒有留意。她早該想到葉列娜在營地裡留到最後的原因,這個女人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離開,她把這裡視為了終點,去綻放她最後的生命。
什麼使命什麼宿命,都是狗屁!因為她快死了,所剩無幾的時日不願去躲起來苟延殘喘,所以才會不停地投身各種行動,所以才那麼急於去報答父親收養她的恩。因為她快死了啊!明知道自己死期將至,卻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去做,怎麼能甘心!
如今留在這裡對她而言才是最好的選擇,她終於可以直視自己的宿命,她想做的、沒做的,都在今天可以實現。
死於拯救世界,總比死在病床上好。哪怕是無用功,也為這短暫的人生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維羅妮卡博士不知為何想起了龍舌蘭,龍舌蘭一生隻在生長了二十年左右的時候開花一次,花落即死。
離開冰島的直升機騰飛遠去了,她靜靜地站著,向維羅妮卡博士揮手道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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