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子稀疏。
龍城之內,大部分區域已經陷入沉寂,隻有巡邏隊的火把在巨大的石牆上規律地移動,投下晃動的光影。
城主府中,陸天成盤膝而坐,雙目緊閉,但他浩瀚如海的靈魂,卻化作一張無形的天網,精準地鎖定在了城中一間不起眼的石屋。
他布下的那絲微弱龍氣,就像是蜘蛛網最中心的那根絲線,任何觸碰,都會在瞬間反饋到他這裡。
而現在,絲線,動了。
石屋之內,文鳶那張天真無邪的小臉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與她年齡極不相符的狠厲與決絕。
她手中握著一柄淬了劇毒的黑色短匕,匕首上幽光流轉,顯然不是凡品。
“爺爺,都準備好了。”她壓低聲音,“那個叫阿桑的小丫頭,雖然有城主賜予的龍氣護體,但她本身修為太弱,心性也單純。隻要我能近她的身,這柄‘蝕魂匕’上的幽冥之毒,足以在瞬間麻痹她的靈魂,讓她無力反抗。”
文彥,也就是那個偽裝成老學究的文先生,此刻哪裡還有半分儒雅之氣。
他盤膝坐在黑暗中,周身彌漫著一股陰冷詭譎的氣息,雙眼開闔間,有灰色的氣流在盤旋。
他的傷勢,竟已恢複了七七八八,顯露出的修為,赫然是真元境五重!
“不可大意。”文彥的聲音沙啞而陰沉,“那個陸天成深不可測,我們必須一擊即中,立刻遠遁。隻要抓住了那個小巫祝,她就是我們最好的護身符,也是我們獻給宗主最好的禮物!”
“我明白!”文鳶眼中閃過一絲興奮與貪婪,“這幾天我一直在藥田幫她,她對我已經完全沒有防備。今夜正是她用月華之力滋養藥草的日子,她會獨自一人在藥田待到午夜,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很好。”文彥緩緩起身,從懷中取出一張漆黑的符籙,“這是‘鬼影遁符’,一旦得手,立刻催動,它可以帶我們瞬息遁出百裡之外。記住,我們的目標是活捉,不是殺人。她的巫祝之血,對宗主的大計有奇效!”
兩人計議已定,身形一晃,便如同兩道鬼影,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朝著城中心的藥田潛行而去。
他們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清晰地倒映在陸天成的神海之中。
“終於忍不住了麼……”陸天成緩緩睜開眼,眼中沒有絲毫波瀾,隻有一片漠然。
他沒有動,甚至沒有通知石岩。
因為,對付兩隻自投羅網的老鼠,還不需要驚動旁人。
……
藥田內,月華如水,靜靜地灑在那些生機盎然的靈草之上。
阿桑正盤膝坐在藥田中央的一塊青石上,她閉著雙眼,小小的身軀散發著柔和的、純淨的生命氣息,與月華之力交相輝映,滋養著這片土地。
她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毫無察覺。
突然,兩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藥田的陰影中竄出,一左一右,直撲阿桑!
文彥在前,五指成爪,灰色的真元凝聚成一隻鬼爪,抓向阿桑的肩頭,意圖封住她的行動。
文鳶在後,速度更快,手中的“蝕魂匕”化作一道毒蛇的信子,悄無聲息地刺向阿桑的後心!
他們的配合天衣無縫,時機也拿捏得恰到好處,正是阿桑心神最放鬆的時刻!
眼看那淬毒的匕首和陰冷的鬼爪就要得手,異變陡生!
嗡——!
一層淡金色的光罩,毫無征兆地從阿桑體內浮現,如同一個倒扣的金鐘,將她牢牢護在其中。
正是陸天成留下的那滴龍血所化的護體龍氣!
“鐺!”
文鳶的“蝕魂匕”刺在光罩上,發出一聲脆響,非但沒能刺入分毫,匕首上附著的幽冥劇毒反而如同遇到了克星,發瘋般地倒卷而回,瞬間將文鳶握著匕首的整條手臂都染成了漆黑之色!
“啊!”文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劇痛讓她瞬間失去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