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可能的，就是在章徹燃燒法相前，敖烈便將其斬殺，也就不會有後邊的事情了。
隻可惜...偏偏在他兒子死後，他才找到這寶物。
“時也，命也。”想到這裡，敖烏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
“時也，命也？”敖晴聽到這句話，積壓多年的委屈、所有的不公，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爆發，變得歇斯底裡，她的聲音尖銳而淒厲，充滿了被背叛和被犧牲的痛苦，“你意思是，你拋棄了母親，這就是她的命嗎？！
敖烈為了我被害，他就該死嗎？！
你明明是龍族最強大的存在，為何不保護他們？！
就因為我是半妖，是雜種嗎？！”
一連串的質問，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敖烏的心臟。
看著敖晴近乎瘋狂的樣子，敖烏的心猛地一抽，仿佛被無形的手狠狠揪住。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許多年前，那個還紮著小辮，總是跟在他身後，甜甜地叫他“阿爹”，眼睛亮晶晶像星星，無比黏著他的小女。
那時的她，天真無邪，對他充滿了信任和依賴。
巨大的落差和愧疚感，像潮水般將他淹沒，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心痛，痛徹心扉，卻無法替過去的自己辯解。
等敖晴聲嘶力竭地發泄完，胸腔劇烈起伏，眼中淚水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她粗重的喘息聲。
敖烏看著她，緩緩開口，聲音裡充滿了疲憊和無奈，歎息道：“以你現在的狀態，哪怕修複了龍元，但心魔依在，會令你痛不欲生。”
敖晴聽到敖烏的話，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這與你何關？”
修複龍元已成奢望，親人之死又令她無法釋懷，她自然知道這些會成為她的心魔，伴隨她一生。
這痛，這恨，早已刻入骨髓，成了她活下去的一部分。
可她能怎麼辦？
任由外表的她再堅強，可歸根到底，內心的她也不過是一個渴望被愛的小女孩罷了。
敖烏看著對方如此模樣，心中的痛楚更甚。
他猛地提高了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卻又難掩其中的悲傷：“因為我是你父親！”
敖晴卻是淒然一笑，帶著濃濃的嘲諷之意，隻是不知這是在嘲諷對方這遲來的身份認同，還是嘲諷自己這可笑的命運。
敖烏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近乎懇求的溫柔：“忘了一切吧，你母親的事，烈兒的死，半妖盟，甚至是...我的存在...”
“我辦不到！”敖晴聲音裡充滿了絕望，那些失去的、痛苦的、恨意的記憶，是她現在唯一能抓住的東西，讓她感覺自己還活著。
如果連這些都抹去，那她是誰？她還能剩下什麼？
“能辦到，”敖烏卻是直視她的眼睛，眼神堅定而深邃，“我會幫你。”
敖烏也沒想到，這曾經他瞧不上，幾乎沒有用過的能力，竟然會用在了這種地方。
“難道是...”這時，看對方模樣，敖晴忽然也想起了。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想起那個模糊的畫麵，父親溫柔地抱著小小的她，低聲說著什麼，其中似乎就提到了某種特殊能力，一種可以讓人忘記痛苦的...神通。
後來逐漸長大後，敖晴也有了一定的認知，隻當是敖烏是在哄她玩，從未當真。
可現在，看著對方那雙深邃的眼睛，感受著周遭空氣中彌漫開來的、若有似無的奇異波動，她瞬間明白了對方“我會幫你”的意思。
敖晴頓時瞪大了眼睛，臉上血色儘褪，帶著一種被背叛的極致悲愴，悲呼道：“住手！
你已經奪走了小時候的我，難道現在你還想從我這裡奪走母親，奪走一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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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時敖烏已經動手了。
敖烏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或許是愧疚到了極點，或許是認為這是唯一能“拯救”敖晴的方式，他再無猶豫，忽然探出大手，掌心精準而堅定地覆蓋在了敖晴的天靈蓋上。
“神通——抽取！”
隨著他低沉而壓抑的聲音落下，敖晴瞬間痛苦的發出慘叫。
並非因為敖烏傷害了她的身體，而是為了將要失去的東西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心痛。
敖晴拚命掙紮，雙手死死抓住敖烏的手腕，但一切都是徒勞，敖烏的力量遠非她如今這虛弱不堪的半妖之身所能抗拒。
敖烏的這神通，是他早年為了克製某個強大敵人的靈魂之力而潛心鑽研出來的。
神通是成功領悟了，隻可惜...有些偏了。
這神通可以不傷及對方根本的情況下，將對方的記憶如同抽絲剝繭般剝離出來。
但隻能抽取，而不能篡改。
敖烏身為龍族至尊，同樣也是當世最強的那一批人，在他眼中，這種隻能破壞、無法創造、近乎掠奪人生命意義的術法，與旁門左道無異，他向來不屑於使用。
然而，此刻，為了敖晴，他用了。
他看著女兒痛苦到扭曲的臉，心中劇痛，仿佛那些被抽取的，不僅僅是敖晴的記憶，也是他自己的心。
他以為這是給她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親手“殺死”女兒的方式？
沒過多久，敖晴那掙紮的力氣漸漸耗儘，慘叫聲也漸漸微弱，最後徹底沒了聲息。
她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忽然軟軟地向下倒去。
敖烏及時扶住了她，動作輕柔得不像他平時那般威嚴凜冽。
他將女兒小心翼翼地抱起，腳步沉穩地走回床邊，輕輕將她平放在柔軟的床榻上。
看著敖晴那緊蹙的眉頭終於舒展開，痛苦的神情褪去，終於安心地沉沉睡去的樣子，敖烏那平日裡令人敬畏且充滿威嚴臉上，竟緩緩露出一抹帶著無儘疲憊和深情的慈愛之色。
敖烏伸出手，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輕輕拂過敖晴光滑的小臉，這一刻，他所有的驕傲和身份都暫時褪去，隻剩下一位父親對女兒最本能的憐惜。
輕撫了敖晴的小臉，敖烏忽然張開嘴，發出一聲低沉的龍吟。
緊接著，他口中吐出了一枚散發著濃鬱黑光的龍紋丹丸。
這，便是他的龍元。
隻是此刻的龍元，原本完好的表麵，已然出現了數道細密的、深邃的裂痕，像蛛網一樣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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