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的雨季,每一寸空氣都糊滿濃稠的濕漉。坦克縱隊沉重地撕開霧氣,履帶攪動深陷黑泥的轍印。
泥漿四濺中,裹著浸透的土黃色英式軍用雨衣的士兵在路旁跋涉,雨水衝刷鋼盔後沿,彙成細小卻源源不斷的溪流,鑽入脖頸,順著僵硬的脊梁爬下去。
空氣粘稠冰冷,吸入口鼻的每一口,都像裹著濕淋淋的破敗蛛網。
一個聲音從隊列裡擠出來,:“軍座!咱們這回……當真要和華聯國防軍並肩開火?這些個鐵疙瘩,打完仗真就成了我們的?”
孫立人坐在吉普上,雨篷幾乎被敲打成了篩子,水珠順著帽簷流下。
他沒回頭,視線執拗地楔入前方那片被雨水揉搓的混沌遠方。
是的,這支隊伍,這浸飽雨水的英式軍服、李恩菲爾德步槍上晃動的雨簾、謝爾曼坦克被塗改的麵目……它們曾有一個名字:華國遠征軍。
從印度蘭姆伽訓練營地輾轉到這緬甸的叢林邊緣,從英倫裝備的象征、反攻緬甸的鋒芒,到因華聯獨立而漸漸被猜忌、被斷糧的尷尬。
英國人警惕的目光終於化為冰冷的實際行動。
走投無路之下,他們隻能調頭東行,移駐華聯掌控的緬北。
緬北,此地已是另一番景象,邊境早已沒有了日軍,中緬邊境那無形的屏障被難民和渴望生機的人潮踏破。
隨便去一個小鎮,上麵都是南腔北調,人群如潮水在石板路、以及新鋪設的水泥路上漫過,竟使人一時恍惚——此地還是被雨林鎖閉的異國他鄉嗎?
這分明是舊日家園在這片異國他鄉重建起來的!不少逃難而來的華國百姓與家小也在此間找到了容身之處。
緬北成了微縮的曾經那個深愛著的故國,無時無刻不在無聲訴說著家鄉沉痛的破碎。
隨著華聯國防軍在緬甸全境發起了大規模反攻,這兩個人軍的士兵坐不住了!
他們來到緬甸、來到印度參加遠征軍,就是為了打鬼子!現在眼睜睜看著原來的老兄弟部隊衝在前線!
他們卻一個個的縮在緬北,除了吃就是睡,國府高層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也不給他們安排具體任務!
也沒有下令讓他們回國,畢竟如今中緬邊境早就沒有小鬼子存在,大量的國內逃難的民眾越過邊境線進入緬甸!
整個緬北如今幾乎都是華夏人!那些當地人幾乎都去了西部!他們這些當兵的在緬北根本感覺不到這是在國外!
因為他們聽到的、看到的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華國人,甚至不少士兵來家也有人來到了緬甸。
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進入緬甸的華國人隻會更多,就是一些邊境的華國當地人,都偷偷進入了緬甸,成為了華聯的公民!
最後新一軍的士兵實在無法忍受這樣養豬一般的生活,紛紛向著剛剛升任新一軍軍長的孫立人將軍進言請戰!
“我們翻過喜馬拉雅山,不是來緬甸享福當豬玀的!”新一軍一個排長吼了出來,眼中燒紅的炭塊快要迸出來。
“華聯的兄弟在前線殺紅眼,我們倒在這裡抱著槍發黴!我們遠征軍什麼時候才可以上前線打鬼子!”
“那些戰死在野人山,與緬甸叢林裡麵的弟兄他們在上麵看著咱們!可我們在乾嘛?弟兄們上前線殺鬼子!殺鬼子!”
隨著高喊殺鬼子的人越來越多,整個新一軍全部沸騰起來,開始隻是大叫叫喊著,後麵不少低級軍官也加入,直到席卷全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