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空沙旺的臨時指揮部裡，一股混合著硝煙、汗水和塵土的氣息在空氣中沉浮。大幅作戰地圖幾乎覆蓋了一麵牆壁，紅藍箭頭犬牙交錯。
宋天身著筆挺背著手站在地圖前，目光盯在暹羅東部的狹長區域——甘蒙省已被醒目的紅色箭頭貫穿。
窗外，天色有些陰沉，雲層低垂，仿佛預示著風暴將至。
引擎的轟鳴和部隊集結的口令聲隱約傳來，這裡是整個龐大戰爭機器運轉的中樞之一。
“……司令，”通訊參謀的聲音打破短暫的沉默，帶著清晰的戰鬥節奏。
“第二集團軍急電：第八裝甲師前鋒已成功突破老撾甘蒙省，抵達老撾越南邊境線，隨時可以進入越南廣平省。”
宋天沒有回頭，隻是微微點頭。
“很好，看來這一路小鬼子是真成了驚弓之鳥，隻顧著逃命了。”他點了點地圖上的廣平。
“最多三天，八師就能推進到海邊，截斷北越日軍南逃的陸上生命線，吳建偉乾得不錯。”
參謀繼續彙報，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興奮：“空軍偵察剛剛補充的急件：發現日軍正在北越海岸線多個港口瘋狂地將人員、物資裝船，更關鍵的是。”
他的手指重重戳向北部灣海域，“在北部灣錨地，偵測到一支日軍水麵分艦隊！
規模和艦種尚在分析中，但確定包括巡洋艦和驅逐艦，疑似在掩護撤退運輸。”
一旁的黃金河皺了皺眉：“這怕是在組織大規模的海上撤離，把他們在北越搜刮的東西和精銳都運走？想得美！”
通訊參謀看向宋天：“吳建偉部長直接來電請示：是否可以出動空軍，對這支日軍分艦隊發起攻擊？機群已經待命，隻待命令。”
宋天終於轉過身，堅毅的臉上沒有任何猶豫，但目光異常冷靜。
“回複吳建偉：準予執行！但務必強調，此戰以練兵、熟悉海上打艦技術為第一要務。”
“讓他告誡那些小夥子，實戰對艦攻擊，穩字當頭，目標是摸清套路，積累經驗，務必避免盲目冒進造成重大損失！”
“飛行員是咱們的寶貴財富，不能折在這種時候。轟炸效果可以適當‘打折’，把人給我完整地帶回來！”
“是！明白！練兵為主，避免重大傷亡！”通訊參謀立正敬禮，迅速轉身，將命令火速傳達下去。
參謀剛離開，黃金河便走到地圖前，手指沿著湄南河平原畫了一道弧線，指向了暹羅中部至關重要的防線——武裡到大城。
他臉上的疑慮更深了：“司令，南邊武裡大城那邊，飯沼守偷偷送來的那個情報……我總覺得不對勁。今村均那老狐狸，真這麼好心？”
“把對手那三個師團）的底細，位置都透給我們，還特意暗示他們127、128師團）是北邊調來的生瓜蛋子？”
“他是不是想借咱們這把刀，替他清理掉反對他或者不聽他指揮的派係？我們打得太狠、太順，會不會反而正中他的下懷？我們該怎麼應對？”
宋天還沒回答，旁邊正拿著鉛筆在地圖上寫畫什麼的李保國，頭也不抬地“嗤”了一聲，甕聲甕氣地接口。
“打！乾嘛不打？飯沼守送來的信是真是假無所謂，送到嘴邊的肉，管他是不是有刺兒，先啃了再說！”
他放下筆，咧嘴一笑，拍了拍腰間的配槍，模仿著宋天平時說話的語氣。
“咱們不是有句名言嗎？‘死掉的鬼子才是好鬼子’！這肉就是送到刀口上的肥羊，不吃白不吃！至於今村均的算盤？打完了再跟他算賬！”
宋天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認同的笑意，他走到自己的主位，手指重重敲在桌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目光掃視過在場所有軍師長，最後落在一臉肅然的集團軍司令錢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