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厚重地覆蓋著馬來半島北部的這片穀地,來自海洋的季風掠過依舊碧綠的植被發出簌簌聲響,卻掩不住空氣中彌漫的硝煙與血腥味。
這是四三年十一月十七日深夜,日軍戰車第一方麵軍殘部被包圍的第三天。
第一集團軍前線指揮部設在一處經過加固的半地下掩體內,十五瓦的燈泡在頭頂搖晃,將人影拉得忽長忽短。
牆壁上懸掛的大比例軍事地圖,密密麻麻標注著紅藍箭頭,其中一個大紅圈將李家溝地區緊緊鎖住。
宋天與一眾軍官佇立在地圖前,眉頭緊鎖,邊上的參謀長黃金河正在帶領一群作戰參謀不斷繪製新的雙方戰線控製圖。
這位四十五歲的指揮官臉上刻滿了常年征戰的風霜,左頰一道子彈擦過的疤痕在燈光下格外顯眼。
“小鬼子又在集結了!”宋天的聲音沙啞卻堅定,“命令包圍圈外的炮兵,立刻向區域進行火力覆蓋!”
對於宋天這種可怕到如同神跡的直覺,所有人都習以為常,隻認為宋天天賦與直覺強大到可怕,經過一年多,早就沒有人在懷疑這位年輕司令官的直覺可能出錯。
通訊參謀迅速將命令轉化為加密電碼,通過無線電波傳向各個炮兵陣地。
集團軍直屬炮兵團、第三軍炮兵旅、第五軍炮兵旅,超過100門100毫米口徑以上的火炮早已準備就緒,炮口仰角調整到位,裝填手捧著沉重的炮彈站在炮架旁,隻等那一聲令下。
炮兵陣地上,指揮官手中的紅旗猛然揮下。“放!”
刹那間,大地震顫。
漆黑的夜晚,從穀地三個方向升騰起無數的火球,劃破漆黑的夜空,如同流星雨一般滑落。
炮彈呼嘯聲撕裂空氣,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交響樂,那是死亡降臨前的序曲。
穀地內,日軍第3戰車聯隊殘部正在匆忙集結。
鬆本義雄大佐站在他的九七式中戰車上,揮舞著軍刀,試圖在混亂中組織起一次有秩序的突圍。然而,當第一聲尖銳的呼嘯聲從空中傳來,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炮擊!躲避!立刻躲避!”
恐慌如瘟疫般在日軍中蔓延。沒有人再去管什麼戰車、輜重,現在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訓練有素的日軍士兵四處奔逃,尋找任何可能提供掩護的窪地、彈坑甚至是戰車殘骸。
“轟轟轟!”一顆顆流星墜落,在地麵上炸開,一團團火球照亮整片穀地!
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像無形巨手般肆虐,將士兵掀翻在地,將輕型車輛撕成碎片。濃煙和塵土迅速彌漫整個穀地,刺鼻的硝煙味混合著血腥味,構成戰場特有的死亡氣息。
炮彈破片四處飛濺,無情地收割著生命。一顆150毫米榴彈炮直接命中一輛正在轉移的日軍彈藥車,引發連鎖爆炸,絢爛的火球騰空而起,將周圍百米範圍照得如同白晝,數十名日軍士兵在瞬間被汽化。
鬆本大佐被衝擊波震倒在地,耳朵嗡嗡作響,暫時失去了聽覺。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坐騎被一枚炮彈直接命中,炮塔被炸飛數米高,然後又重重砸在地麵上,將兩名正在躲避的士兵壓成肉泥。
“八嘎!”他嘶吼著,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持續不斷的爆炸聲中,日軍陣地已成人間地獄。破碎的裝甲板碎片不斷飛散,很多日軍戰車被炮彈直接命中。
一些已經發動的車組那些裝甲兵連滾帶爬的跳下戰車,遠離這些死亡棺材。
可還是有一些血氣上湧的日軍車組冒著炮火向著通往穀口外的唯一通道發起了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