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重慶的寒冬不同,1944年的新加坡,毒辣的太陽炙烤著柏油路,空氣裡彌漫著椰子樹的清香與海水的鹹濕,可比天氣更熱的,是新加坡街頭華人的心頭火。
宋天身著草綠色作戰服,領口敞開著,額頭上沁著汗珠,正領著華聯的幾位高級將領,沿著新加坡的唐人街往前走。
街道兩旁的騎樓被粉刷一新,原本被日軍塗滿標語的牆壁,如今換上了“歡迎王師”“抗倭必勝”的紅色橫幅,不少華人店家從門裡探出頭來,手裡捧著椰子水、綠豆湯,往將領們手裡塞。
“宋將軍!慢些走!喝碗綠豆湯解解暑!”
一位穿著藍色短褂的老者,顫巍巍地端著一個粗瓷碗,從人群裡擠了出來。他頭發花白,臉上布滿皺紋,右手的食指少了半截——那是當年日軍搜捕抵抗分子時,被刺刀挑斷的。
宋天連忙停下腳步,雙手接過瓷碗,一飲而儘。
綠豆湯的清甜順著喉嚨滑下去,瞬間驅散了幾分暑氣。他抹了抹嘴,握著老者的手,聲音有些哽咽:
“老人家,讓您受累了,我們來晚了,讓你們在小鬼子的手裡,受了這麼多苦。”
老者的眼眶一下子紅了,他緊緊攥著宋天的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將軍說的哪裡話!你們能來,我們就知足了!抗戰開始後,我們南洋華人捐錢捐物,派子弟回國參軍,可誰想到,小鬼子居然打到了南洋!”
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咬牙的恨意,“他們燒我們的鋪子,殺我們的人,連孩子都不放過!那些當地土人,為了討好日本人,也跟著欺負我們,搶我們的糧食,砸我們的家……”
周圍的華人紛紛附和,有人抹起了眼淚。
一位中年婦女抱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哽咽道:“我男人就是參加地下抵抗組織,被日本人抓去的,到現在都沒回來……要不是將軍們打跑了小鬼子,我們娘倆還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宋天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抬起頭,對著圍攏過來的華人高聲道:
“鄉親們!我知道你們這兩年受了太多委屈,流了太多血!但請你們相信,從今天起,再也沒有人能欺負你們了!”
他指著唐人街儘頭的碼頭,聲音鏗鏘有力,“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你們的祖輩漂洋過海,用汗水和淚水開墾出來的。”
“這裡的每一棟房子,都是你們用雙手一磚一瓦蓋起來的!這裡是你們的家園,誰也搶不走!除非從我們這些軍人的屍體上踏過去!”
話音剛落,人群裡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有人舉起拳頭,高喊“打倒日本帝國主義”“華夏萬歲”,聲音此起彼伏,震得頭頂的椰子樹葉都簌簌作響。
幾個年輕的華人小夥子,甚至跑到街邊的旗杆下,將一麵嶄新的華夏國旗升了起來。
紅旗在海風裡獵獵飄揚,映著每個人通紅的臉頰,也映著他們眼裡重新燃起的希望。
龔峰走到宋天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對眾人說:“鄉親們,咱們宋將軍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你們放心,小鬼子被我們打跑了,以後誰也彆想再欺負咱們華夏人!”
他看向剛才那位老者,打趣道,“老人家,您要是不信,咱們就打個賭——要是再有人敢再回來作威作福,咱們就讓他們嘗嘗,咱們華夏軍人的厲害!”
老者被逗得笑了起來,周圍的人也跟著哈哈大笑。
陽光透過椰子樹葉的縫隙,灑在每個人的臉上,把那些曾經的苦難與傷痛,都暫時藏進了笑容裡。
笑聲漸漸平息,剛才那位老者卻突然走上前,臉上帶著幾分猶豫,輕聲問道:
“宋將軍,老朽有個不情之請……要是英國皇家政府卷土重來,說新加坡是他們的殖民地,要收回這裡的統治權,我們該怎麼辦啊?”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熱鬨的人群裡。周圍的華人紛紛安靜下來,眼神裡滿是擔憂。
畢竟,大英帝國的名頭,在南洋晃了上百年,當年他們的堅船利炮,可是把整個東南亞都變成了殖民地。
就算現在小鬼子被打跑了,可英國人要是真的回來,他們這些手無寸鐵的華人,能扛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