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炸發起的第三天清晨，太平洋的海麵還帶著淩晨未散的涼意，第一縷金紅色的陽光刺破雲層，像一把鋒利的刀刃劈開暗沉的天幕，灑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
細碎的光點在浪尖跳躍，本該是靜謐祥和的晨景，卻被引擎的轟鳴聲徹底撕碎——數百架戰機從新加坡以北的空軍機場呼嘯而起。
機翼劃破空氣留下白色的航跡，如同給天空係上一道道銀色的綢帶，朝著日軍盤踞的海岸線飛去。
宋天坐在轟炸機的副駕駛位置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膝蓋上的皮質飛行服。
這件衣服已經伴隨他走過了數次戰役，袖口處還留著上次原子彈轟炸東京時不小心劃過的細小裂痕。
機艙內彌漫著航空煤油的味道，混合著飛行員們身上淡淡的汗味，儀表盤的綠光在昏暗的空間裡閃爍，映著他緊繃的側臉。
今天他必須親自抵達日軍海岸線防線上空，不是為了逞英雄，而是為了親眼確認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威脅——登陸戰預計在後天打響，任何一絲疏漏都可能讓成千上萬的士兵倒在灘頭上。
“司令，我們即將抵達海岸線！”駕駛艙傳來沉穩的聲音，宋天抬眼望去，隻見駕駛座上坐著的正是空軍部長吳建偉。
這位平日裡總愛穿著筆挺軍裝、在指揮部裡指揮若定的將領，此刻正握著操縱杆，眼神專注地盯著前方的空域，額前的碎發被氣流吹得微微晃動。
宋天心中忍不住泛起一絲自嘲：要是日軍戰鬥機真的盯上這架飛機，把自己這個華聯軍事一把手給擊落了，估計裕仁半夜睡覺都會笑醒，夢裡都得給擊落自己的飛行員頒勳章。
他收回思緒，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擊，回憶著前兩日的轟炸情況。
轟炸第一天的時候，日軍還能湊出上百架戰鬥機升空攔截，那些塗著太陽旗的戰機像瘋狗一樣撲上來，與華聯空軍在雲端展開廝殺，天空中到處都是機關炮的火光和戰機墜毀的濃煙。
可到了昨天，日軍的抵抗明顯減弱，隻有從加裡曼丹中部機場起飛的不到三十架飛機趕來攔截，而且大多是老舊的零式戰機，在華聯空軍的p51野馬麵前毫無還手之力。
不過，昨天的空戰中還是出現了意外——幾架從未見過的日軍新式戰鬥機突然出現，機身線條比零式更加流暢，爬升速度和機動性都遠超以往的機型。
據前線飛行員落地後的報告，這種戰鬥機的性能居然已經可以與p51野馬相抗衡，有兩架野馬甚至在纏鬥中被對方咬尾，最後靠著飛行員的默契配合才勉強擺脫。
更幸運的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老飛行員在空戰間隙，用隨身攜帶的柯達相機快速按下快門，抓拍到了一張日軍新式戰機的清晰照片。
那張照片宋天昨晚翻來覆去看了很久，照片裡的戰機機翼上還沾著空戰留下的彈痕，機身上的太陽旗格外刺眼。
彆人或許看不出這架戰機的來曆，但宋天心裡卻清清楚楚——這是另外一個時空裡，日本在二戰後期研發的四式“疾風”戰鬥機。
他記得資料裡說過，這款戰鬥機是日本飛機設計的巔峰之作，無論是氣動布局還是發動機性能，都比零式提升了一個檔次，原本是日軍寄望於扭轉空戰頹勢的“殺手鐧”。
可遺憾的是，這款戰機生不逢時。
在那個時空裡，戰爭已經到了末期，日本的工業基礎被美軍的轟炸摧毀得千瘡百孔，鋁、鋼鐵等原材料極度短缺，工人也大多被征調入伍，導致四式“疾風”的生產質量嚴重下降。
有的戰機機身蒙皮薄得能透過光線，有的發動機甚至連正常的使用壽命都達不到。
現在看來，這個時空的日軍應該是剛剛研製出這款戰機，產能還沒跟上，所以出現在戰場上空的隻有寥寥數架，要是再給他們幾個月時間，後果不堪設想。
“司令，前麵就是日軍的海岸線了，要不要降低高度？”
吳建偉的聲音打斷了宋天的回憶，他順著舷窗往下看，隻見海岸線像一條灰黑色的帶子橫亙在海麵與陸地之間，地表上布滿了轟炸留下的彈坑，原本的防禦工事大多變成了斷壁殘垣，看起來像是已經被徹底摧毀。
但宋天知道，日軍最擅長的就是隱藏，那些真正致命的暗堡和火力點，絕不會這麼輕易暴露在表麵。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天眼係統啟動”。
下一秒，麵前出現一塊大投屏，仿佛整個海岸線的景象都被縮小了變成一幅巨大的全景地圖。
呈現在他的腦海裡——無數個代表日軍士兵的紅點在地下工事裡移動，單獨挑選一個鏡頭放大之後，就會發現那些看似平坦的地麵下，藏著密密麻麻的射擊孔和通道，甚至還有幾條秘密隧道連接著後方的彈藥庫。
透過天眼係統，宋天清晰地看到，很多日軍潛藏的防禦工事根本沒有被空軍炸毀，這些工事就像埋在沙灘裡的地雷，隻等著登陸部隊靠近，就會爆發出致命的火力。
他立刻拿出隨身攜帶的海岸線防禦地形圖，這支鋼筆是野山人撤退時文書在犧牲前送給他的，筆杆上還刻著“保家衛國”四個字。
宋天用鋼筆在地圖上快速標注，每一個紅點都代表著一個隱藏的火力點，有的在沙丘後麵，有的偽裝成廢棄的房屋，還有的直接建在懸崖的洞窟裡。
切換單畫麵鏡頭時，他甚至能看到隱藏在工事裡麵的105或者75毫米口徑火炮，炮口正對著海灘，炮身上還蓋著偽裝網，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這樣的暗堡工事還有不少，沿著海岸線足足延伸了十幾公裡。
宋天越標注心越沉，如果就這樣貿然登陸，登陸部隊的登陸艇一靠近海灘，這些隱藏的暗堡就會立刻開火，機關槍的子彈會像暴雨一樣掃向士兵。
105毫米火炮的炮彈會在登陸艇中間炸開，到時候沙灘上恐怕會堆滿屍體，傷亡人數絕對會超出所有人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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