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興高采烈地去找一眾官員“掏心掏肺”之後,江寧轉頭望向袁可立。
袁可立這時從懷中掏出另外一份名單,遞了過去,開口說道:“江大人,您先看看吧。”
江寧接過名單,端詳了半晌,隻感覺腦瓜子“嗡”的一聲。
韓爌,前任內閣閣臣,竟然也參與其中,還有萬曆朝張居正的接班人、首輔張四維家族,同樣牽涉此案。
一瞬間,江寧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卻總覺得好像遺漏了什麼關鍵線索。
隨後,他轉頭望向袁可立,開口問道:“袁閣老,此事您怎麼看?”
袁可立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說道:“看來這走私通敵的案子,遠比我們想象的久遠得多,甚至有可能從張四維擔任首輔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隻不過那個時候,建奴尚未成氣候,他們更多的是向蒙古各部走私糧草、軍械等物資。”
聽聞此言,江寧眉頭緊緊皺起。
就在這時,站在袁可立身旁的喬允升開口說道:“江大人,您有所不知,下官來到山西之後才了解到,張四維雖已離世多年,但其家族在平陽府勢力極大。
當地縣令在其家族麵前,如同奴婢一般,知府見了他們,也要行弟子之禮,可謂風頭一時無兩。
其家族財富更是驚人。”
緊接著,喬允升又開口說道:“韓爌也是平陽府人氏,娶的正是張四維之女。
在這走私通敵一案中,韓爌也深陷其中。
張四維家族在平陽府,簡直如同土皇帝一般,官員不敢管,百姓不敢惹。”
這時,袁可立緩緩開口說道:“江大人,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
當年,張居正擔任首輔,權傾朝野,推行新政,其中‘一條鞭法’讓江南官紳叫苦不迭,對其恨之入骨。
張居正死後,被神宗萬曆皇帝徹底清算,最終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繼任者張四維在清算張居正一事上沒少出力。
但凡事之後必有動機,張四維當年全麵廢除張居正的改革政策,出了神宗萬曆皇帝的授意之外,應該還有彆的動機。
所以老夫大膽猜測,向關外建州女真及蒙古各部走私糧草軍械這條途徑,極有可能是江南那邊給張四維家族穿針引線促成的。”
隨著袁可立話語剛落,就連他身後的喬允升都徹底震驚了。
喬允升怎麼也沒想到,這件事竟然牽扯到如此多的人和勢力,而且時間跨度居然這般長遠。
江寧原本緊蹙的眉頭此時皺得更厲害了,思索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說道:“袁閣老所言極是,這種可能性很大。”
隨後,袁可立開口說道:“江大人,老夫是這麼考慮的,明日便著手對太原城的一眾官員展開清查。
同時,江大人可派遣錦衣衛秘密前往平陽,嚴密監視張四維家族和韓爌家族。
等太原這邊清查結束,屆時我們一同前往平陽,對這兩家進行徹底清查。”
聞聽此言,江寧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他心裡清楚,袁可立這樣的安排極為妥當,畢竟此事牽扯到一位前朝首輔和一位前任內閣閣臣,況且韓爌如今還在世,也隻有他和袁可立一同前往,才能鎮得住場麵。
要是讓把老魏放過去,恐怕到時候就會血流成河了。
…………
此時,魏忠賢來到扣押一眾官員的房間。
他目光掃過,隻見官員們一個個惶恐不安。
魏忠賢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緩緩說道:“諸位大人,咱家先自我介紹一番。
咱家乃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兼禦馬監掌印、東廠提督,魏忠賢。
在京城,百姓都稱咱家為活菩薩,然而那些貪官汙吏,卻把咱家視作活閻王。”
聽聞魏忠賢自報名號,一眾官員頓時冷汗直冒。
其中有幾名膽子極小的官員,當場嚇得雙腿發軟,徑直跪倒在地,頭也不敢抬。
畢竟老魏凶名遠揚,他們自己又都底子不乾淨,怎能不心生畏懼?
聽著老魏自報家門,山西巡撫張光前咬了咬牙,強作鎮定地拱了拱手,開口道:“不知魏公公此番前來見下官,所為何事?
還望魏公公告知。
自袁閣老來到太原城後,便將下官及一眾官員扣押在巡撫衙門,不許外出,也不許與任何人相見,這究竟是何緣由?”
聽著張光前的問話,魏忠賢嘿嘿一笑,說道:“張大人,袁閣老為何這麼做,您心裡頭可跟明鏡兒似的,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說罷,魏忠賢笑著踱步到一名身材肥胖的官員麵前。
猛地一把拽住他的衣領,臉上依舊掛著笑,問道:“這位大人,您覺得咱家說的在理不?”
那胖官員嚇得臉色慘白,整個身子抖得像篩糠。
結結巴巴地說道:“魏……魏公公說……說得有……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