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了,”李長風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語氣依舊平淡,“忘了告訴你,你爹今天下午進宮麵聖,據說……是去請罪了。閉門思過,無旨不得上朝。這右相的權柄,暫時是交出去了。”
“不……不可能!”鄭開權失聲尖叫,聲音尖銳得變了調,“你騙我!我爹是國之柱石,陛下不會……”
“國之柱石?”李長風打斷他,語氣轉冷,“縱子行凶,包庇罪惡,甚至不惜玩弄幻術,偷梁換柱,欺君罔上!鄭公子,你覺得這還配稱為‘柱石’嗎?這是國之巨蠹!”
他猛地一揮手,身後一名老吏會意,上前一步,將手中黑布覆蓋的物件“哐當”一聲扔在牢房外的地上。
黑布散開,露出裡麵寒光閃閃、形狀各異的刑具——夾棍、烙鐵、布滿倒刺的鞭子,還有幾樣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知是專門用於摧殘人意誌的古怪器具。
那冰冷的金屬光澤,那猙獰的形狀,瞬間擊潰了鄭開權最後的心理防線。
“啊——!”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雙手抱頭,身體篩糠般抖了起來,“拿開!快拿開!我不要看!我不要!”
曾經的得意和囂張,在此刻蕩然無存。
他想起了在地宮裡,他是如何用類似的東西折磨那些無辜的女子,聽著她們的哀嚎取樂。
如今,報應似乎就要降臨到他自己的身上。
李長風靜靜地看著他崩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無快意,也無憐憫,隻有一種洞悉一切的冷漠。
“現在知道怕了?”他淡淡開口,“當你把快樂建立在彆人的痛苦和生命之上時,可曾想過會有今天?”
他揮了揮手:“帶去刑訊室,好好招待招待。”
“是!”獄卒應聲。
“我……我錯了……李公子,李大爺!饒了我,饒了我吧!”鄭開權再也顧不得什麼尊嚴,連滾帶爬地撲到鐵欄前,涕淚橫流地哀求,“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給我一條生路……”
“生路?”李長風俯視著他,如同看著一隻在泥地裡掙紮的螻蟻,“生路,不是靠求來的,是靠你自己掙來的。”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帶著一種蠱惑般的魔力:“鄭開權,你想活命嗎?”
“想!我想!”鄭開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拚命點頭。
“很好。”李長風直起身,目光銳利如刀,“那我們就來談談,你能用什麼來換你這條命。”
他示意了一下地上的刑具:“這些東西,隻是開胃小菜。刑部大牢裡,有的是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我可以不用它們,但前提是,你足夠‘配合’。”
鄭開權恐懼地看著那些刑具,又看向李長風,眼中充滿了掙紮。
李長風不給他思考的時間,繼續施壓:“趙家院子的事,證據確鑿,你認與不認,區彆不大。最多是死得痛快一點,或是受儘折磨再死。”
他的話音陡然一轉,變得更加森寒:“但是,塗家嶺……那一百多條人命,婦孺老幼,雞犬不留。還有東林縣令張德明全家老小,以及衙門數十名所謂的‘共犯’……這筆血債,你打算怎麼還?”
“塗家嶺”三個字如同晴天霹靂,炸得鄭開權魂飛魄散。這是他最大的夢魘,是連他父親都嚴令絕不可觸碰的禁區!
“不……不關我的事!是……是那些刁民先……”他語無倫次地試圖辯解。
“閉嘴!”李長風厲聲喝道,聲音如同冰錐,瞬間刺穿了鄭開權所有的僥幸,“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狡辯?
你以為當年參與此事的人都死絕了嗎?你以為你爹真的能一手遮天,把所有的痕跡都抹去?”
他冷笑一聲:“鄭開權,我既然能站在這裡,能查到你父親動用東瀛幻麵師,能知道塗家嶺,你就該明白,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要多!
你現在唯一的價值,就是把你和你父親,在塗家嶺案中扮演的角色,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指證鄭公策,才是你唯一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