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落鷹澗外圍。
深秋的寒風卷過枯黃草甸,帶著肅殺之氣。朝廷軍陣列森嚴,玄甲映著慘淡天光,如同沉默的鋼鐵叢林。
中軍旗下,唐玉宣銀甲紅披,坐於白馬之上,目光沉靜地望向東方那片逐漸騰起的煙塵。
李長風依舊一襲青衫,立在她身側稍前的位置,看似隨意,卻如磐石般穩定著全軍心神。
呂清月、梅蕊、趙鐵山、張明遠等核心將領分列左右,人人麵色凝肅,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地平線上,叛軍與東瀛聯軍的旗幟終於清晰可見,黑壓壓的人馬如同潮水般湧來,在朝廷軍陣前兩裡外緩緩停住,開始列陣。
與之前困守涯州的頹勢不同,此番出城,敵軍陣容齊整,旌旗招展,透著一股反常的銳氣。
陣前,唐玉瀾金盔金甲,在親衛簇擁下策馬而出。
他臉上往日裡的憔悴被一種近乎亢奮的潮紅取代,眼神掃過朝廷軍陣,帶著毫不掩飾的倨傲與怨毒。
他身邊,山本二百五身著黑色陣羽織,矮壯的身軀散發著陰鷙氣息,那雙細長的眼睛如同毒蛇,冷冷地掃視著前方。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們身後那數十名身著奇異服飾的東瀛魂修與玄修,以及肅立無聲、眼神麻木的數千東瀛士兵。
“皇妹!彆來無恙啊!”唐玉瀾的聲音通過玄氣放大,帶著刺耳的嘲諷,在曠野上回蕩,“領著朝廷的兵馬,追著自家兄長跑到這窮山惡水,滋味如何?
哦,還有你,李長風!你這段家的餘孽,楚國的雜種!今日,本王便要親手摘下你的頭顱,以祭奠我乾國無數因你而死的忠魂!”
這番惡毒的叫罵,瞬間讓朝廷軍陣中升起一股怒意。
唐玉宣臉色一寒,鳳目含威,清越的聲音毫不示弱地響起:“唐玉瀾!
你勾結東瀛,引狼入室,賣國求榮至此,還有何顏麵提及忠魂?你早已不配為李唐子孫!今日,本帥便替天行道,肅清國賊!”
山本二百五這時陰惻惻地接口,生硬的乾國語帶著令人作嘔的輕佻:“公主殿下,何必執迷不悟?
你們氣數已儘,不如歸順我東瀛,以殿下之姿容,侍奉我主,將來榮華富貴,豈不勝過在此徒勞送死?”
“放肆!”不等唐玉宣發作,她身旁數名將領已怒喝出聲,殺氣騰騰。
李長風抬手,一股無形的壓力讓躁動的將領們稍稍平靜。他目光平靜地掠過叫囂的唐玉瀾,最終定格在山本二百五身上,淡淡道:“山本閣下,若你的本事有你這張嘴一半厲害,或許今日還能多撐片刻。”
山本二百五眼中戾氣暴漲,冷哼一聲:“牙尖嘴利!待會兒希望你還能笑得出來!”
他並未親自出手,而是朝身後一揮手。
頓時,那二十名東瀛玄修同時結印,周身土黃色玄氣洶湧而出。
轟隆隆——!朝廷軍陣前百餘步的地麵劇烈翻騰,七八個高達近兩丈、由泥土岩石凝聚而成的傀儡破土而出,邁著沉重的步伐,轟隆隆衝向朝廷軍前沿。
同時,地麵嗤嗤作響,數十道尖銳的地刺毫無征兆地竄出,襲向最前方的盾陣。
“禦!”趙鐵山聲如洪鐘。
前排重盾兵齊聲怒吼,巨盾轟然頓地,玄氣灌注,盾麵泛起土黃色光芒,聯結成一道堅固的防線。
後方的弓弩手與術法營反應極快,箭矢如蝗,火球風刃冰錐如同暴雨,鋪天蓋地地砸向那些土石傀儡。
戰場瞬間被轟鳴與煙塵籠罩。
土石傀儡力大無窮,每一步都讓地麵微顫,石拳揮舞間帶著惡風。
但它們動作確實稱不上迅捷,在朝廷軍密集的遠程打擊下,身體不斷崩裂,碎石四濺,前進的速度被有效遲滯。
那些地刺雖然造成了一些混亂,刺穿了幾麵盾牌,傷及了些許士卒,但未能穿透整體防線,很快就被朝廷軍中的土係玄修以玄氣撫平。
戰鬥持續了約莫一刻鐘,那七八個土石傀儡便在有條不紊的打擊下化為滿地碎石。
叛軍方麵,除了這波看似聲勢浩大、實則雷聲大雨點小的土係玄術攻擊外,預想中的魂修詭異手段並未出現,那五千東瀛精英士兵也隻是列陣觀望,甚至連傳聞中神出鬼沒的“煙遁術”都未見施展。
山本二百五看著潰散的傀儡,臉色似乎更加陰沉了幾分,啐了一口,用東瀛語低罵了一句什麼。
唐玉瀾見狀,臉上那絲亢奮變成了“驚慌”,他勒住有些躁動的馬匹,大聲朝著後陣呼喝:“頂住!都給本王頂住!”
然而,前沿的叛軍在朝廷軍穩步推進的壓力下,已然呈現出不支之勢,陣腳開始鬆動,緩緩向後敗退。
“殿下!敵軍鋒銳,暫避其芒!退守落鷹澗險要再戰不遲!”老將秦毅在一旁,語氣“焦灼”地勸諫。
唐玉瀾臉上寫滿了“不甘”與“憤怒”,他死死瞪了遠處的唐玉宣和李長風一眼,尤其是看到唐玉宣那清冷堅定的麵容時,眼中閃過一絲計謀得逞的陰狠。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但表麵上卻是一副被迫無奈的模樣,咬牙吼道:“撤!全軍後撤!退往落鷹澗!”
鳴金聲響起,叛軍如同退潮般向後潰退,旗幟歪斜,丟盔棄甲,場麵顯得頗為狼狽。
那數千東瀛士兵也混在潰軍中後撤,秩序井然,並未顯露多少慌亂,但也未曾展現出任何超常的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