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赤足踏在劫海凝固的血晶表麵,足紋綻開層層蓮狀裂紋。他垂首看著掌心,那裡懸浮著三枚旋轉的青銅命符——每一枚都刻著玄裳不同時期的笑靨,符紙邊緣卻被草編鎖鏈勒出細密的血珠。
"無相境第一劫,斷塵緣。"
虛空傳來初代祖師的法諭,劫海突然豎起七十二麵青銅鏡。鏡中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林風七世輪回中與玄裳的訣彆場景。第四麵鏡中,渾身浴血的女修正將草編蚱蜢塞入他繈褓,胸口的血洞中湧出的不是鮮血,而是星砂凝成的守燈人箴言。
"師尊...?"林風指尖觸及鏡麵,青銅突然軟化如血肉。鏡中女修猛然轉頭,腐爛的半張臉探出鏡框,草編蚱蜢在她喉間鑽出黑洞:"你每喚一聲師尊,我的命燈便暗一分!"
劫海翻湧起腥臭的浪濤,無數雙白骨手掌從鏡中伸出。林風肋下星砂骨翼展開,十萬道祖之眼卻在此刻同時閉合——那些眼眸深處,赫然映著玄裳被釘在往生河底的畫麵。
"用這個。"
寂河的聲音混在浪濤中,一截纏繞銀發的哀時尺殘片刺破虛空。林風握住尺柄的刹那,鏡中女修的草蚱蜢突然爆開,萬千星砂凝成《歸墟噬虛經》的禁篇。他看見自己第三世入魔時,用此尺丈量過百萬生靈的絕望。
"破!"
哀時尺貫穿第七十二麵銅鏡,鏡中正在剜心的玄裳突然展顏一笑。她的心臟躍出胸腔,化作青銅紡錘墜入劫海。海麵頓時升起三千條絲線,每條絲線末端都係著林風某段被斬滅的因果。
"第二劫,織天衣。"
初代祖師的法諭裹挾著龍吟,劫海凝結的絲線突然活過來。它們鑽進林風周身竅穴,在紫府內編織出星紋道袍。每織一針,便有段記憶被抽離——七歲時偷吃的糖人,百歲時斬殺的妖蛟,直至歸藏境吞噬玄裳命魂的瞬間。
道袍即將成型的刹那,林風左眼突然淌出琉璃淚。淚珠墜在絲線上,竟將因果絲染成血色。那些被抽離的記憶突然暴動,在道袍表麵凸起猙獰的人麵:"你以為披上這繭衣,就能跳出因果?"
海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九條被斬首的龍屍浮出海麵。它們的斷頸處湧出黑色泉水,泉水中浮沉著玄裳的殘魂碎片。林風星砂骨翼上的道祖之眼突然同時炸裂,迸發的血光在虛空凝成《大悲賦》的終章:
"繭衣為囚,血淚作舟,方見真我。"
道袍突然收縮成繭,將林風裹成青銅巨卵。繭殼表麵浮現守燈人一脈的傳承圖騰——執尺丈天的先祖腳下,踩著具與自己容貌相同的屍體。
"最後一劫,見真我。"
初代祖師的聲音終於帶上情緒波動。青銅繭轟然炸裂,走出的卻是身披守燈人魂袍的寂河。他銀發間綴滿星砂鈴鐺,指尖纏繞的正是林風被抽離的因果絲。
"很意外?"寂河抬手掀起魂袍,內襯竟是用玄裳命魂織就的往生河圖,"從你吞噬混沌卵開始,這具軀殼就在等這一刻。"
劫海突然倒卷,在林風腳下形成血色漩渦。漩渦中心升起往生鏡台,鏡中映出的真相令他道基震顫——所謂七世輪回,不過是初代祖師用往生鏡編織的幻境。真實的林風,始終是三千年前被封印在歸墟底部的悲煞本源!
"現在,該物歸原主了。"寂河化作銀光沒入林風眉心。往生鏡台寸寸龜裂,每塊碎片都映出不同的終局:有時是林風抱著玄裳的屍骸枯坐萬年,有時是他端坐歸墟王座吞噬諸天...
海麵突然盛開血色曼陀羅,花蕊中升起玄裳完整的命魂。她指尖纏繞著草編鎖鏈,鎖鏈儘頭拴著初代祖師的白骨:"還不明白?無相境要斬的...是這自囚的輪回!"
林風紫府內的三盞青銅燈突然融合,燈焰中迸發出貫穿七世的草編蚱蜢。蚱蜢腹部的活結自動解開,線頭纏繞住寂河的銀發,將他從識海生生拽出。
"師尊教過..."林風徒手插入自己胸膛,拽出跳動著守燈人魂印的心臟,"草編要留活結,因果...也要留一線。"
心臟在掌心爆成星砂風暴,劫海瞬間被染成青金色。風暴中央,初代祖師的白骨緩緩站起,他手中握著的草蚱蜢突然開口:"癡兒,現在你該醒了..."
所有景象如潮水退去,林風發現自己站在往生河源頭。懷中的草編蚱蜢散發著溫熱,蚱蜢腹部用露水寫著嶄新的讖語:
"無相非無念,劫海即歸途。"
河麵下遊傳來銀鈴般的笑聲,紮著羊角辮的女童正在追逐星砂凝成的蝴蝶。她腕間的青銅鈴鐺隨著奔跑輕響,鈴舌正是寂河最後一縷銀發所化。
喜歡星骸聖胎錄請大家收藏:()星骸聖胎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