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西侯府的馬隊離開天啟城後,稷下學堂和留下武閣的菱木牌翻綠。
芳菲天人街也昭告了一則消息:今日謝客。明日巳時,離塵劍仙在芳菲天人街舉辦一場春日宴,宴請全城的女子參加。
婦孺閨秀來者是客,不分年齡、不分身份。
消息不脛而走,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便傳遍了整座天啟城。
如此手筆,還是離塵劍仙第一次舉辦的宴會!
陽春三月,蔥蔚洇潤。本想約著出門踏青的女兒皆打消了想法,拾掇了衣衫首飾,歡心雀躍的等著第二天的到來。
長青院關了一天一夜的門終於再次打開了。
山雲行鶴馬車再次行駛在長街上,駕車的是一個白發青衣的公子。
麵如冠玉,清雋秀雅,青羅袍角上綴著朵朵西府海棠,片片灼粉的花瓣在春風中起伏跌宕,風流俊逸至極。
馬車裡霜姿玉骨的人靜坐在榻上閉目養神,她的腿邊放著一卷黃紙。
她靜靜地聽著街市上駁雜的人流聲,聽著車軲轆壓過靜巷青磚的聲音,聽著他一路隨意地哼著小曲……
守門的禁衛軍定定看著,直到馬車快行駛到他們麵前才反應過來退避俯首。
馬車停在了長巷裡,藍清霜搭著他的手臂下了車。一身纖毫不染的白衣道袍在晨光中散開,恍若仙人親臨。
如今的藍清霜沒有在刻意收斂身上的宗師氣蘊。既有權臣謀士的強勢明慧、又有避世修者的清淨疏雅,二者在她身上交織出矛盾又和諧的氣質。
靈蛇髻上的白玉雙環流蘇搖晃,那雙純粹的挑著浮金眸子看向他,“你該回去了。無論如何,我都會準時出現在芳菲天人街的。”
她這次要去的不是木樨園,而是清平殿。
南宮春水衝她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抬手晃了晃,在她麵前掉出了一枚粉琢流瑩的玉佩。
正是他往常腰上掛著的那枚芍藥紅玉。
私心作祟,一點紅塵想染指潔白無瑕的美玉。
南宮春水垂眸淺笑,眼波桃花半浮,添了幾分落寞,“我不能光明正大地在這麼重要的時候陪著你,就讓它代表我吧?霜霜。”
他輕抿薄唇,暗自咬牙。
他是李長生的事已經不是秘密了,勉強駕車送她進宮還算說得過去,但萬萬不能在種時候一起出現在太安帝麵前!更不能告訴太安帝他是藍清霜明媒正娶的夫君!
否則,一傷一死。
死的那個人是他。
藍清霜任由他給她係在腰間,又目送他歡快地離開了。
然後轉過身走向前方,抬手一把將玉佩扯下了,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