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好生直白的實話。
實話最能穿透人心。
平遠伯看向一語道破事實的郡主,竟覺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這話。
好似有冷風浸透心底,身體都不禁在輕顫。
卻不得不承認,郡主的話句句正中他的心口,讓他清晰地明白對寒門的謀劃,不堪一用。
這些年,他備受寒門中人敬仰,尤其是寒門的書生們,甚是追捧他,對他的話,&bp;幾乎言聽計從。
也很少能聽到什麼反駁他的言論,可他身邊親近的人,卻沒人讚同他對寒門的布局。
即便是他的夫子,也是他的老丈人,幾次因為這個爭執不休。
也確實如郡主所言,夫子都懶得理睬他。
同窗好友也是如此,更是直言他乃紙上談兵。
他的夫人......
平遠伯忽然覺得心口有些悶得慌,郡主的話半點差錯沒有,親近的人,都不喜歡他。
“伯爺才想急於證明,你能帶領寒門,爭一個更好的前途,一步就能改變現狀?”
虞黛映見平遠伯還是沒法反駁半句,瞧他沉重反思,嘴角揚著的笑意也斂了斂,聲音隨之鄭重了些。
“可伯爺,你想幫助寒門的心思沒錯,也要切從實際。”
“唯有認清楚寒門如今的處境,方能不虛於浮空,一招不慎反噬。”
“寒門多年來的局勢,也會毀於一旦。寒門能有如今,也是不少人的努力成果。”
“伯爺,寒門如今能點燃的光,確實很微弱,可也非是黯淡無光。”
“隻要進文軒樓的書生們,都能肆意追求心中抱負,有施展才華之地。”
“他日寒門書生們能點燃的燈籠,絕對不止一座文軒樓而已。”
“可這會兒都熄滅了,還妄圖往後有什麼光芒?”
輕柔卻有力的聲音入耳,平遠伯怔住了好一會兒,心中理不清的思緒,也不得不清楚。
眼下的局麵已經明朗,他想做的樁樁事情,隻會淒慘落敗。
他還能舍棄寒門如今爭取來的機會?
那他就不是自負,而是愚昧。
平遠伯按壓下心中的沉痛潰敗,乾脆行禮認罪,他得穩住寒門現在的局勢。
總不能全靠其他人相助寒門。
他給寒門帶來的弊端,也該由他來承受。
“皇長孫殿下,皆是臣的錯,文軒賽的事情,是臣一人的謀算。”
“寒門中人也是被臣蠱惑,臣會負責善後,絕不會再節外生枝。”
“一切過錯,臣會承擔。”
祭酒大人聽著也起身,忙跟著一起認錯:“文軒賽的事情,我們也有錯。”
“寒門惹出來的紛亂,臣也不會推脫,我們定會緊盯著平遠伯,還有其他寒門中人。”
“這次的文軒賽風波,定然不會留有隱患。”
“還請殿下給我們寒門一個贖罪補過的機會。”
“嗯,都起身。”
宿珒棲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都起來,看向平遠伯,知曉他非是執迷不悟之人。
已然認錯,就不會再行差錯。
可此事也非僅僅認錯領罰就可。
“伯爺在這些寒門書生心中的地位輕重,伯爺自該清楚。”
“竄動大半個寒門書生都棄賽,還想引發藩王們和勳貴之爭。”
“此罪,不小。”
“孤罰自然是要重罰你,待文軒賽結束,孤會和伯爺清算。”
“可孤更希望伯爺能將寒門存在的問題,妥善解決。”
宿珒棲見平遠伯行禮應下,瞧他知道分寸,也頷首示意他起身。
“孤喚伯爺來,就是不想屬於寒門中人的文軒賽,再出差池,釀成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