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帝眉頭緊鎖,麵色森寒,薑守業說的不無道理。
這事情變得棘手起來,崇德門外聚集了大量百姓,這些人也還好說,驅趕走便是了,皇權從不容綁架。
但如今燕安城內各國商賈、使節雲集,據說連東瀛小國與高麗都派出了使節,正在往燕安而來。
此時若傳出大周處事不公的流言,這對大周的國譽損害就大了。
何書晏為非作歹之事,事情清楚,證據充足,若真按大周律判罰,怕不是要走薑遠的老路,要被發配充軍的。
但何允謙與昭華郡主卻又不能罰得太重,這是鴻帝找來守水道訓練水卒的。
此時江南兩浙以各種理由少交賦稅糧草,形勢緊張,處在這個時候再罰何允謙就不合適了。
但民意不好違,更不能讓各國商賈、使節誤解大周之律法不公。
這該怎麼判,就很需要考量鴻帝之智了。
“齊王,依你之見,此事該如何?”
鴻帝思索著,轉頭就見得趙祈佑正皺眉做沉思狀,而且還走了神,便有些不悅。
此時正好考較一下趙祈佑,鴻帝便開口問道。
趙祈佑被鴻帝從沉思中驚醒,連忙答道:“父皇,兒臣以為,此事已然清楚明了,百姓聚集請命,實是對我大周律倚重之舉,民心不可傷!
再者萬國來我大周行商,已有盛世之像,我大周之國譽不可損!
兒臣以為,當公正判罰,何大人教子無方,致使何書晏目無法紀,驕狂成性,但何大人忠心愛國,忙於水道事務,疏於教導才致有此之禍,此乃情有可原。
不如,罰何大人俸祿一年,再賠償何書晏所傷之百姓湯藥費若乾,至於何書晏,他為官宦子弟卻行凶非禮,毆打他人強搶民女,本應罪加一等,判流徒或坐監。
但何書晏此時重傷,且先醫治,到傷好後再酌情處罰。
至於何書晏受傷一事,是他自造成的,與他人無關,何大人與昭華郡主,不得再為此報私仇,濫抓無辜百姓。
另,鶴留灣諸百姓見義勇為,應當獎賞,此舉可示父皇英明公正,乃萬明之君也。
何大人與昭華郡主打砸豐邑縣衙,因護子心切之下為之,也情有可原,謀大罪之嫌是絕不會有的。
但縣衙乃律法治所之地,罰何大人出銅百斤,用以修繕豐邑縣衙。
再將今日之判罰發下詔告,以警示其他官宦子弟,勿以持勢而妄為。”
鴻帝一邊聽一邊點頭,眾文武百官也紛紛側目,趙祈佑這是了不得啊!
這個判罰照顧到了方方麵麵,可以說相當之輕,但又顧及了所有人的臉麵,他隻不過才聽政一個月,便有如此之見,實是出眾。
這還是那個廢材皇子麼。
趙嫣聽得趙祈佑這麼判,雖說不重,但她的兒子就白傷了?
不僅要賠彆人的湯藥費,那打傷她兒子的人還要受到獎賞,這還有天理麼!
趙嫣也早就聽說過趙祈佑是根廢柴,但沒想到這麼廢,都是姓趙啊,那何書晏與趙祈佑怎麼說還是表兄弟,就這麼幫外人?
趙嫣恨恨的看了一眼趙祈佑,又要喊冤,何允謙見勢不對,連忙拉住。
何允謙何其聰明,趙祈佑這般判,已是相當照顧了,若真要按大周律來判,就算何書晏傷好了,也定會被發配。
而他何允謙也討不了好,光打砸縣衙就是大罪,趙祈佑還幫他開脫了,隻罰俸一年,幫重修縣衙而已,這是恩情,若還不識好歹,那這都水使也不用乾了。
何允謙能看得明白,但並不代表心中之恨消了,今日在這朝堂上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個仇與鶴留灣結大了。
此時再爭定然吃大虧,這傷子之仇來日方長,慢慢與鶴留灣清算。
那幾個傷子惡徒,哼,明麵上弄不死,背地裡還弄不死麼。
鴻帝看了一眼何允謙夫妻與惠寧鄉主:“爾等對齊王所說,可有意見?”
上官沅芷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女子,雖然趙祈佑的判罰偏向了何允謙,卻也明白齊王這麼判,已是初涉帝王的權衡之術了,他需要從大局考慮。
“臣無異議!”上官沅芷微微躬身。
何允謙恨恨的看了一眼上官沅芷,也俯首而下:“臣也無異議!”
趙嫣卻是還想說,卻被何允謙死死拉住,便也不吭氣,眼中的陰毒之色更甚。
正常情況下,大朝會開再久,也不會超過二個時辰,今日卻是搞了快三個時辰了。
鴻帝年歲已高,實是很疲了,百官們也站得兩腿發麻。
“即如此,就按齊王所奏判罰,並發下詔告,張貼於崇德門外,以告天下。”
鴻帝當即下了判,而後讓其散朝,匆匆回寢宮休息去了。
鴻帝一走,百官們紛紛交頭接耳起來,今日看了一出好戲,那都水使與昭華郡主的威風掃地,惠寧鄉主勝出,往後兩家可有得對付了。
“惠寧鄉主!你很好!本郡主絕不會放過你!”臨出殿門,趙嫣恨聲說道。
上官沅芷給了個笑臉:“本鄉主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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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允謙卻是哼了一聲,甩袖而去。